《生活不止眼前的狗血,还有身后的大姨妈》
第36节

作者: 萧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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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陈默在的时候,我是把心底的X封存了起来,那么现在这一场泪雨,又把他冲了出来。

  X围着我的粉红色围裙做饭的样子,X对电视节目评头论足的样子,X从浴室走出来的样子,X眯着眼睛还没睡醒的样子,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X存在过的痕迹,一个星期以来,我努力视而不见,可是他仍无处不在。
  哭累了,我吃药上床睡觉,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日期:2015-07-15 17:36:24
  我跟公司请了假,安心在家养病。

  那个电话之后,X没有再发信息来关怀。
  我病了两天,除了上厕所和倒水就没下过床,陈默在的时候长的那三斤肉也瘦了回去。
  同事打电话来,说上次因为暴雨台风没成行的露营,这周末重新开趴,问我还去不去?
  我说没问题,但是这次不带家属,我一个人参加。
  隔了一会她又打过来,说因为报名人数太少不够成团,活动临时改成去海滨栈道骑双人自行车。

  日期:2015-07-15 18:06:41
  那天风有点大,我们一行六人去了近海。
  山田夫妇、我、还有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前男友没有来。
  我们租了三辆自行车,两人一辆,男女搭配。
  和我同一辆车的是一个大我三岁的男同事,我们之前关系不错,这几个月因为我忙着谈恋爱而生疏了一些。

  他坐在我前面,蹬得飞快,把另外两组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方向和速度都由他把握,我坐在后座,随着惯性踩着脚蹬,把双手张开,比出夸张的飞翔姿势。
  他自然看不见我的动作,可是他看得见来往行人的眼光。
  他头也不回地问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

  我不理会,学着《泰坦尼克号》的女主Rose,在他身后大喊:I’m flying!
  他也配合我,模仿着Jack的台词: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天色开始变暗,我们的自行车划了一个椭圆的弧线,开始走回头路。
  我依然在后座张着双臂,只是换了台词:P城(我所在的城市),我爱你!
  作为一个本地人,同事回头看了我一眼,语带讽刺地说:你来了这么久了,还没放下这份爱呢?

  你不懂。我有点哽咽:我有多爱这里,就有多恨这里。现在,我好想离开这里。
  我的声音被风声盖过了,同事没再回头,继续卖力地迎风蹬着车。
  我看着一点点被暮色覆盖的海岸线,这里是上次X带我看流星雨的地方。
  日期:2015-07-15 22:43:21
  那天的海岸线很美,海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自行车骑累了,我们一行人在栈桥上坐了下来。
  山先生提议说每人讲一件自己的烦心事吧,把这件事丢进海里。
  这个说法很浪漫,可是没有人开口。
  过了半晌,坐在我对面的女同事说: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我很意外,环顾四下,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吃惊的表情。
  半年前在山田夫妇的婚礼上,我和她一起争夺田小姐抛出的捧花,最终她抢得花球,激动得泣不成声。
  彼时,她有一个谈及婚嫁的男友。
  过完农历新年回来,她开心地向我们宣布:她男友已经去她家提亲,好事将近。
  大家面面相觑,等她说下去:他劈腿了,嗯,就是这样。
  说完,她仿佛松了一口气,平静地看向我们:下面该谁说了?

  我来!我深吸一口气:我也……分手了。确切地说,其实从没在一起过。
  大家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一齐把目光投向我。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做了一个把烦恼抛进海里的动作。
  我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
  日期:2015-07-15 23:21:09
  你描述的生活细节 简单琐碎 却让我有点想哭
  希望你的幸福能够长久地持续下去 也希望我有一天 也能说出如上一番话
  日期:2015-07-15 23:35:40
  扒八卦是会上瘾的,随着一帧帧我们自以为是的假象被掀翻,每个人都发现自己不是最悲惨最无辜最粉饰太平的那个,这种“要死一起死”的壮烈无畏反倒治愈了我们。
  天色将晚,大家还都不尽兴,山先生再次提议:要不,大家一起去我家通宵?
  说去就去,我们转战山田夫妇家。
  山田夫妇家我太熟悉了,在山先生搞出“出轨门”一事之前,我是他们家的常客。不仅是我,连我表弟都对他们家熟门熟路。
  那时我经常不打招呼就跑来蹭吃蹭喝,还扑过一次空,足足在楼下站了半个多小时岗才等到他俩回家。
  这次仗着人多,我也卸下尴尬,进门换上拖鞋,霸占了沙发上最舒服的位置。
  田小姐贡献了些零食出来,我们关了灯挤在一起看恐怖片。

  日期:2015-07-16 00:00:09
  那夜我和失恋的女同事睡在次卧,山田夫妇睡主卧,男生睡客厅,夜深人静我们隔着墙壁喊话,好像大学宿舍一样。
  第二天我们去茶餐厅食早点,男生吃完回去了,我和女同事又被山田夫妇拉回他们家。
  我知道他们婚后的生活有点寂寞,山先生一再恳求:陪我们聊聊天。
  四个人围着客厅的茶几席地而坐,由于前一晚缺觉而提不起聊天的兴致。
  山先生突然说:我们来读诗吧。
  在那个懒洋洋的午后,我们坐在一起读诗。
  背景音乐是基督教的赞美诗歌,我们四人围坐一圈,轮流传阅着一本现代诗集。
  我们依次挑选自己喜欢的篇目,无一例外都是爱情诗。
  有的时候我们咬不准字音,有的时候我们校不对断句,可是我们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暂时放下对X的执着,暂时抛却与山田夫妇的罅隙,暂时忘记我这个伤心人的故事。
  我们如同第一次触碰爱情一样,虔诚地,心无旁骛地读诗。
  那天晚上,我日记的标题是:星期六下午的读诗会。

  我和女同事很晚才从山田家出来,我们在地铁上彼此说着鼓励的话:你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加油!
  那些廉价的鼓励轻飘飘,我知道,我们两个谁都没走心。
  日期:2015-07-16 00:40:19
  我发现当我写和X无关的人和事的时候,一气呵成畅行无阻;而每当写到和X有关的情节,就往往陷入词穷,总是磕磕巴巴不成句子。写到后来,那些词语根本没法组成完整的段落,尽是些记忆碎片连缀成句。我生怕遗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却连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都讲不好。从身边经过的那些人,他们只是人;而我记忆中的X,已经成了超乎肉身凡胎的神明一般的存在,我小心地描画,却因为紧张的颤抖而笔误连连。这真让人沮丧。

  日期:2015-07-16 14:35:13

  星期天上午,我接到H老师的电话,他问可不可以来我家参观?
  H老师30多岁,其貌不扬,单身,独居,有车有房,我们在一次商务合作上认识。
  他之前约过我几次,我都婉拒了。
  这次他能想出这么奇葩的理由,我也是醉了。
  我问:我家有什么好参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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