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他的下属,做了他的女人》
第60节作者:
大梨花 晓湜一怔,忙伸手关上水龙头,回过身看着父亲不解地问:“什么事?”
颜岳铭清了清喉咙,说:“有一天你不在,你们那个周总自己来病房看我,还和我聊了半天……”
“什么时候的事?”晓湜脱口问道,表情难掩震惊。
“就上周。”
晓湜的心跳登时有如擂鼓,暗地里把周绍霆数落了十几遍。这男人真能添乱,自作主张也不跟她说一声。还有,这爷俩在一起会说些什么呢?不过,看父亲尚且淡定的心态,应该也不过就是闲聊吧……
颜岳铭看着女儿局促不安的神情,目光中充满宠溺,说:“你这丫头,就是少根弦儿。这么着吧,就算人家只是好心,那天来看我也只是顺路,你自己可不能不当心哪!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地……”
“爸你又来了”,晓湜无奈地打断他的唠叨,父母总是动不动就搬出“飘零都市,举目无亲”这套说辞,她真是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父亲叹了口气说:“你不爱听,我也得说一句,人家可不是单身小伙子了,你得多长个心眼儿,跟他保持距离。”
晓湜又是一惊,瞪大了眼睛问:“您,您怎么知道他结婚了的?”
颜岳铭胸有成竹地点了点自己左手的无名指,说:“你看到他这里戴的戒指了吗?那就是婚戒!你妈不是也一天到晚戴的?”
晓湜瞠目结舌,今天的父亲真让她刮目相看!她知道父亲是个外粗内细的人,但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其实,颜岳铭也只有对女儿的事,才会如此上心。
晓湜微微低下头去,回想了一下,那枚戒指,周绍霆似乎真的一直戴着,可见他对自己的婚姻还是很重视的……
“哦,知道了。”晓湜重新拧开水龙头,把水流开到最大,让清水冲洗着盘子的油污,也仿佛在冲刷着她心底黏腻的痕迹。
五月的永德,正是春和景明的好时节。
晓湜自从离乡求学以来,已有很多年没有在这个季节回过家,久违了这座滇西小城春日的阳光。
那样温暖透明的光线,穿过低矮的楼宇,穿过古老的巷陌,穿过滇楸已渐繁茂的点点翠浓,平均铺洒在每一寸清冽的土地上,明亮了每一张淳朴充实的笑颜,如慈母温柔的抚摸,让人沉醉而留恋。
小城的晴空也总是湛蓝如洗,大朵大朵松软的白云,被阳光和蓝天晕染出淡紫色的边缘,悠缓地飘过小城的上空。有时候压得很低很低,似乎是被世俗的温馨所吸引,几乎要落入小小的街心广场上;有时候又浮得很高很高,像是遥远天际里一张但笑不语的脸,俯瞰着人们辛劳而宁静的日子。
空气里流动着平凡人家柚木家具的温暖香气,飘散着木莲淡雅悠远的芬芳,混合着街角凉拌豌豆粉的酸辣……这样和谐美妙的气味,熟悉亲切如入骨髓,轻扣着童年澄澈的记忆,让晓湜从嗅觉到灵魂都被安慰了,只觉得无限心安。
这样美好的光景,安睡在地下的爷爷应该也会很舒适吧?晓湜想。
那个打着蒲扇给她讲故事的老人,用最慈祥的皱纹宠爱了她的整个童年,现在就安静地躺在这碧草凄迷的山北坡下。
晓湜虽不常回家,但只要一有机会,便会来这里给爷爷献上一束苍郁的剪花。
暮春的午后,大团的云朵飘过山坡,留下明暗交替的光影。微风习习,芳草萋萋,似乎很适合悼念那些永不能回来的人,和那些永不再回头的时光。
晓湜白皙的手抚过苍青的墓碑,光滑,微凉,应有的感伤早已为时间抚平,只余下无边的平静和斯人已逝的凄清。
她有些落寞地走过寂静无人的甬道,转过一棵老思茅松,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前方不远处,一个男子面向墓碑垂手而立,那一抹清隽修长的身形格外眼熟,低头静默的侧影尽显哀凉。
晓湜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极轻柔地问了声:“来看你奶奶?”
男子淡淡地转过头来,带着心不在焉的木然,似乎没有什么能打断他的哀思。
然而,当他看到女子的脸,那颓唐漠然的眼底忽然升腾起一束光亮,让他原本空洞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
程奕远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就像是看到突然降临、给他苍白心境带来希望的天使,意外而惊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晓湜被这一问,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回永德的事本来是想和奕远说一下的,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了,省得麻烦。
似乎,自从那次刻骨的情伤以后,她就习惯以逃避和缺席的姿态来面对所有的异性,就像是缩在壳里的蜗牛,以为不去看外面的世界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韩冬最心疼她的就是这一点,康宁最受不了她的也是这一点。
“我来给我爷爷扫墓。”晓湜听见自己避重就轻地说。
果然,程奕远还是介意了,板起脸来半认真地埋怨她:“你明知道我在永德,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这次过分了啊。”
“我,我就住一宿就走了,想想还是不要打扰你了……”晓湜心虚地解释着。
程奕远盯住她躲闪的目光,过了半晌才说:“好吧”,紧接着又丢下一句:“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晓湜不解,然而男子却不再看她,单膝屈曲蹲身下去,认真地去拔除那些横生在墓碑前的杂草。
他的眼眸是那样专注,深灰色的瞳孔后隐藏着深刻的悲哀。
晓湜似乎也被他眼中的情绪所感染,一颗心变得无比肃穆,不由看向墓碑上他***遗像。
眉目和善的老人家欣慰地笑着,平静而满足,那样发自内心的一无所求让人只觉得心酸。
晓湜忽然想起三年级的暑假前,王宏远的妈妈带着他离开永德的那天,她和几个同学前去送行,远远就看见他奶奶站在小院里,不停地抹眼泪,平日里慈祥精干的小老太太瞬间苍老了许多。
程奕远清理完奶奶墓碑前的杂草,又挪了挪身子,去拾掇相邻的一个墓碑。
晓湜惊讶地望过去,墓碑正中的灰色相片上是一个正当壮年的男子,方正的脸庞,平淡的五官,看不出和程奕远有任何一点相像。
“这是我爸爸。”程奕远边拣拾碑前的落叶枯草边淡淡开口。
晓湜的印象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大概是因为,读小学那会儿他的父母都远在昆明打工,并未见过。
“我不知道,你父亲已经离世了。”
“车祸。”程奕远的回答极其简短。
他拾起粘在墓碑前的最后一片枯叶,捏在指间转了转,不着边际地说了句:“都说血浓于水,我看并不尽然,有些感情是超越于血缘之上的,绝对的无私。”
晓湜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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