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组长,你答应放过我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边有一堆板,我明天要拿去和别的厂家对比一下,你搬到我车上去。我去让小刘先替你的工作一会儿。”
“车呢?”
“停车场。你都搬过去后,我再去把车门开了。”
“路组长,把车开到车间门口来啊。”停车场离这儿,估计有三百米,要让我从这儿搬这堆板到那边,起码要来回走三次!
“想不想搬,随便你。”她威胁似的说道。
“是是是,马上搬!”
我扛起了几块板,在心里狠狠的FUCK了这个凶恶的******几十次!
三趟,我搬了一个钟头,累得我喘气喘得跟狗似的。最后一趟搬到了她车旁放下,再把所有的板子搬上她的车,我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她的沃尔沃越野车轮胎,用衣服擦着额头和脸上的汗水,大口大口呼吸着。
她要关车门的时候我喊道:“路组长,有水吗?”
“没有。”她没好气的说道。
一会儿后,她扔给我两个果冻,我看了一下,笑了:“水晶之恋果冻,路组长你也吃果冻?”
“有什么好笑的!?这是一个小女孩上车里来,落下的。”桃洁关了所有车门,按下遥控锁。
“你女儿吧?”我多嘴问道。
“我没结婚!”她说。
“对,那么凶,嫁得出去才怪。”我也不怕她火了,胆子一大就给她来了那么一句。
“你!你!”她直接就不骂了,一脚踢在我肚子上。
我没想到她竟然那么使劲,疼得我都喊不出声音来,高跟鞋尖狠狠一脚踢在肚子上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
我伏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肚子,桃洁也意识到她这下可踢得我不轻,看我那么疼,也慌了。蹲下来急道:“怎么样了?”
过了好几分钟,疼痛感渐渐少了,我才慢慢站了起来,捂着肚子缓缓挪动脚步。
“哎!怎么样啊?”桃洁又问。
我没力气回她话,也不想回她话,继续往前走。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看!?”她跟了上来。
我脸色苍白,痛苦不堪的轻轻摇头。
“那你去哪儿?”
“宿舍。”我好不容易挤出了两个字。
看我那么难受,她有点后悔了,犹豫着该不该扶着我,内心挣扎了好久后,桃洁还是扶着了我的手。
我们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甩开了她的手:“滚!”
从大学一年级开始,我努力了那么多年,始终都无法摆脱我是一个社会最底层人员的角色。在这个车间,我和罗瑞每天嘻嘻哈哈看上去毫无烦恼,实际上,我和罗瑞一直都是被车间里其他员工排斥压着,而且,我们的领导,就是桃洁,从这一脚上,让我觉得,她从来就没有把我当过人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讨厌我,我觉得我受了莫大的委屈,自尊全无。
好不容易爬到了宿舍,腹部的疼痛引起一阵反胃,我进卫生间吐了。我也慌了,给罗瑞打了电话,半夜把他吵醒,让他过来把我送去了医务室。
那一脚不偏不倚,踢伤了内脏。
罗瑞大怒,拿起手机就给桃洁打了过去:“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恶毒!?还要人活不!?把人踢死了你知道不!?……”
他骂了很久,破口大骂骂了桃洁狗血淋头,我想制止他,可全身实在没有力气。那一晚就在医务室睡了一夜,次日天亮拿了药回到宿舍,一直休息了三天,我才感觉身体有点力气了。
这三天内,森美电话找过我,我告诉她我很忙,忙着工作,说过几天闲下来我会找她。我不喜欢让任何人见到我最脆弱的一面。
第三天,晴也破天荒的给我打电话,我激动,非常激动的接了电话,她问我为什么这几天没见过我,我说我很忙,她叮嘱了一句注意身体,便挂了电话。我还想和她说些什么的,可我也不知道该和她说啥,便这样,不了了之。
我没有请假,罗瑞告诉我说,桃洁帮我请了假,我想再过几天我再回去上班吧,想把伤养好再去上班,除了身伤,还有心伤。
养伤第四天,我决定出去走走。去哪儿呢?去母校。
天气格外的热,先是从郊外厂区坐车到了市中心。市中心还是那样,人流涌动,走也匆匆去也匆匆。在人堆之中,我抬起头,炽热阳光下的树叶,显得奇怪万分。我要等的公交车来了,冲开人群挤上去,这是一辆开往我们学校的公交车,今天不是周末,车里面的学生很少,我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来。
四年了,来来回回,每次出来,都是坐这趟车,回去,也是这趟车。风从车窗外拂来,竟然有些清新,让我想起了山里面的老家,和这些年颠沛流离漂泊浪荡的生活。
在学校的门口下了车,穿过马路,马路对面就是学校的大门。我们学校大门进去后直走,是一大片青葱草地,很多学弟学妹们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就像曾经的我,和她。
那年那季,满学校飘着柳絮,我和她手牵着手走过大草地边的树下,她调皮的掐了我一下,跑了几步,说:“来追我呀。”
回眸间,秀丽纯洁。
我低头走着,不敢再看那片大草地,掏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抬头看看天空,笑了。
天空很蓝很清澈,很空荡。
走在学校的各条小路,我想起与她幸福的每一个情景。倘若那天我没有去送煤气罐,倘若不是送到她租住的地方,也许我们很本不可能认识对方,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是否意味着我们还是有缘分的?那既然有缘分,我们应该不会就这么了结的。望着远处的风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思念也越来越炽热。
我多么希望,能在前方遇到我日思夜想的她啊。可惜,这样热的天气,竟然还有偶尔一股凉风从我的面颊滑过。
逛着逛着,罗瑞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说他和朋友们在喝酒,让我去凑凑热闹,别缩在宿舍发霉了。
于是,我去了,没想到的是,桃洁请我们唱歌。她叫来的不是车间里那群同僚,而是她的得力干将们,有我们车间两个代理副组长,还有别的部门的,认识的,不认识的。
“这怎么回事?”我问罗瑞。
“是桃洁让我给你打电话喊你过来的,她说,她有话对你说。”“有什么好说的!?”我气不打一处。
“别这样嘛。”
“你是不是被她给收买了啊?”
“谢裴,我知道你还生气,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寄人篱下般,我们只能和她好,不能和她对着干!”罗瑞劝我道。
“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受的这些苦和委屈我也认了!可我绝对不会接受她的道歉的!”我说。
罗瑞一把把我拉着坐下来,说:“眼光放长远啊!我们是什么东西?我们什么东西都不是!出了这个厂,你还有个本科毕业证,我呢!?我又是什么!?我在这里,找到了久违的温暖,不论你说我出于自私的目的也好,总之,我现在做的,都是为了我们两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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