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让我也暖和暖和吧?”毕时恭坐在床边又一次恳求的对毕休说道,同时放眼在寮里望了望,发现了床边的禾秆,还有寮角的木柴。毕时恭一看到这些,也理不了那么多,连忙抱了一些过来放在床前的火膛上。毕时恭放好柴草,摸摸衣袋,正想生火,可打火机已是不知所踪。毕时恭推了一把毕休,问他要打火机。
“喂,喂!兵佬,打火机呢?”
毕休从床头摸出一个打火机,扔给毕时恭,说:“怎么才你一个人出来 ?叔公呢,他不是说要来的吗?”
“三更半夜,天寒地冻,泥浆路滑。别说他那么老的人,就是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来的哩。”毕时恭接过打火机,把柴堆点着。挨着床,伸出脚,放在火烟上烤。
“你怎么迫于无奈啦?”毕休在被窝里抬了抬头。问。
“唉,别说啦。——就是他想出来。叔婆也不准出来哩。”
“那你又出来?”毕休见火堆生起,也卷着被窝挪到床边,与毕时恭说起话来。挨近黄昏时节,毕休本就睡了一觉醒来。毕休醒来后,想起还要通知社员参加大桥落脚仪式,于是趁着天末黑断前,挨家挨户的告白了一番。没想到,人们对这事虽热情有加,但对于要在深夜里去参加仪式的事情,大多是以各种籍口推却了事。无非皆是怕鬼之辈。惟独毕休的叔公,一位八十余的老人,竟然一口应诺要参加。毕时恭是毕时恭最后通知到的一个,当时,响佬正在四方城中连战皆捷,对于兵佬这个堂弟所发出的热诚邀请,毕时恭不以为然,不放在心上。
“有什么好参加的,”毕时恭摸着牌说,当时响佬正在摸到一副好牌,手气顺得不得了,“几百来人的事,多我不多,少我不少。又没有什么噱头,不去。”说着,响佬继续他的战事。
说来的来不了,说不来的却来。毕休虽有些不高兴,但过不了多久,他就把这事抛于脑后了。响佬抱着火烤了一阵,方觉得暖和了许多。
“你不是说过不来了的吗?怎么又一个人的跑了出来?”毕休问。说着,毕休抬起头,把揉得皱巴巴的信纸展平,压贴,放在床底席下。
“想来就来呗。至于别人。爱来爱不来的,我管得那么多吗?”
“也是。不过我好奇怪。你一个人居然敢出来。你不怕?”
“你以又不怕?——有什么可怕的。你自己都敢在这里睡。难道我来一下都不敢吗?”
“那?你的裤脚为什么湿了。难道是为了捉鱼?”
“还好意思说鱼。我喊你那么大声你都听不到,……还守材料!我看人家把寮拆了,你也不知道!”
“那你拆了试试。”
火堆的火越来越大。毕时恭又从柴堆拖来一根大块头的木柴,加在火堆上。毕氏俩堂兄弟,烘着火,东一句,西一句的在寒夜里闲谈。
“用的是什么时候?怎么还不见老狗他们来到?”毕时恭挨在床边坐着,趁着火气,不觉得连打了几个呵欠。
“快了吧。说的是什么子时。”
“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不如我们弄些吃的罢?”
“随你便。”
“米桶呢?”
“床头不是?”
毕时恭去到床头拖出米桶,揭开一看,除了三个米粽,一粒米也没有。毕时恭在灯光下拿出米粽一看,咕嘀道:“不是吧。除了米粽,什么也没有!米粽还是老鼠吃残嚼剩的……”说着把米粽倒在一旁的稻草上,用手捏捏,又扔进桶里,“还这么软,要不是被老鼠咬了,还是可以将就着吃的。唉,只是可惜被老鼠遭塌了!——用油煎一下,应该不错。”毕时恭说着,趿着毕休的拖鞋,捋起衣袖,把放在寮前的镬头端来又洗又擦一番,才端到火堆前来,立马架起三脚猫火灶;一边去剥米粽。毕时恭剥了米粽,用水洗一下,也不顾米粽沾乎乎的放在砧板上一刀一刀的切成片。毕时恭忙完这些之后,架起镬头,用镬铲铲来一大铲凝成白脂般的猪油,放进烧干水份的镬里。油脂的火力的作用下,嗞嗞的融化,聚在镬底。毕时恭用镬铲一撩,使得猪油均匀的泼在镬壁。待到油在镬里冒起了油烟,毕时恭拿来筷箸,把米粽小心一片片的夹进镬里煎起来。把米粽全放进了镬头,毕时恭亦算完成了煎米粽 的一道工序。毕 时恭放下筷箸,拍拍手,蹲下在灶口旁,控制火候,慢火煎米粽 。毕休看着毕时恭忙完,心里说道: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响当当的响佬干起这厨工也是一线过。
“你就不怕老鼠咬过?”毕休侧卧在床,看着毕时恭用筷箸把米粽一片一片的夹进镬里。不禁得问了句。
“要是怕,你就不吃。等一会,你看它还剩不剩。”毕时恭快手快脚的把米粽全都放进了镬,然后盖上镬盖,把灶肚里的柴拉出了一些,让火势缓一点。做了这些,毕时恭才手拿镬铲的,一屁股坐在床上,枕在毕休身上伸了个懒腰,把脚吊在火灶前来回的烘着。“唉,这回舒服多了!”毕时恭叹道 。
“唉,唉。你是舒服了,可是你是睡着我哩。”毕休身一侧,把毕时恭的身子拨到一边。
“不就是靠一下嘛。”毕时恭说着下了床,去给米粽翻镬。毕时恭翻了两片,就忍不住尝了一片,“唔,好,正!”毕时恭边吃边翻。也不理会夜静更深,声音传得远。
“正,正什么?”
这时,从河边传来胡须佬的大嗓门声。毕休和毕时恭扭头看时,只见河边电筒光乱射,脚步沓沓,人声叽咕。不一会,就见几个人手一支电筒的队伍走上了河岸。原来是马顺过和骆天,还有一个叫阿木,一个叫广土的。都是马顺过的臣民。这支队伍除了电筒,每个人还或提或背的,都带了东西出来。电筒光下,这队人穿过公路,走进寮。
“原来煎了米粽,怪道大呼小叫的。烘着火,吃着米粽,是挺舒服的。”骆天一进来,就把扛在肩上的一大包东西往床上一放。骆天搓搓手,去揭镬盖。镬盖揭开处,一股粽子香扑脸而来。
“香,真香——得翻了,再不翻,就糊了。我都闻到一股焦味了。”骆天在昏黄的灯光下,对毕时恭道,“响佬,是你来,还是我来?”
“翻什么翻。再翻就翻落我的肚了。”毕时恭说道。毕时恭说着,用镬铲铲了一块米粽,夹着吃起来,“好个胡须佬,再迟十分钟,不就好了?你的狗鼻子真灵,你是属狗的,有食神。”
“原来是吃得了的!”骆天见状,也伸出龙爪手从镬里拿 出一块,先尝为快,一边说,“迟什么迟,要吃,今日下午我和老狗就它吃光了。还留到现在?”
“别说那么多了。”马顺过说,“煎好,就把它们上了镬。我们要烧水杀鸡哩。再迟就赶不上了。”马顺过说着把背在肩上的蛇皮袋放下。白色的蛇皮袋瑟瑟的动着,还发出“咯咯”的声音。原来是一只鸡。骆天扛的是米。
日期:2015-11-07 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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