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竞舞戚继光》
第20节

作者: 轩辕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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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5-11 18:14:33
  那个有办法的人叫宋素卿,听名字不像日本人,没错,他是中国人。
  这个世界,你有钱,可以为钱自豪;有权,可以为权自豪;有爹,可以为爹自豪,没钱没权又没爹,只能假装自豪。
  宋素卿便是这个假装自豪的人。
  他原名朱编(一说朱缟),浙江人,生于一个漆匠世家,三代赤贫。但他的老爹朱漆匠是个不敬畏命运的人,总相信自己有一天能脱贫致富,步入上流社会,他相信,只要自己做好准备,机会一定会来的。
  机会终于来了,弘治八年(公元1495年)日本贸易团来到宁波,朱漆匠便主动找到鬼子团长汤四五郎,就说了一句话,这一带,我最熟,给我钱,我帮你们采购货物。
  鬼子什么都做,就是不做傻逼,我们是缺货,但凭什么信你?
  老朱指指了指朱编,这是我儿子,三天交不了货,你可以送我儿子见他祖宗。
  就这样,汤四五郎给了老朱一大笔钱,然后等待,他相信,这是一个有魄力的人,敢把亲生儿子抵押,一定有路子能拿到好货,鬼子开始憧憬五彩缤纷的丝绸瓷器。
  然后三天过去了,老朱没来,鬼子不淡定了
  又过了三天,老朱还没来,鬼子蛋疼了,
  再过了三天……鬼子蛋爆了,
  汤四五郎这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最狠,只有更狠,自己彻底低估了老朱这种长期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民群众改善生活追求幸福的魄力和决心,没有票子,养不起儿子,有了票子,大把儿子。
  就这样,小朱编被带到了日本打工还债。
  日期:2013-05-11 18:14:54
  不是鬼子仁慈,而是与其把小朱编扔到海里喂鱼,还不如拉回去当牛做马。
  离开家乡的那夜,繁星满天,星光穿过人群的叹息,静静地照着朱编内心的伤口。
  从那以后,他便知道,自己的生活,注定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去赚取每天的餐费。
  但无依无靠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无牵无挂,无所顾忌。
  既然生活欺骗了我,那我就去欺骗生活。
  活着,用尽全力地活着,就够了,其他的,管球那么多!
  就这样被生活逼入绝境的朱编开始爆发了巨大的生命潜力,为了以示和过去彻底绝缘,他把名字改为宋素卿,素卿,肃清,和以往彻底撇清。
  后来他投靠了新主子细川氏,便开始不遗余力地为日本老板卖命,他必须证明自己有用,这样老板才能让他有命。

  他知道自己不够倭寇孔武有力,打打杀杀他不行,但他却比鬼子老谋深算,谈判、讨价、撒泼、无赖他是天生的导师,就这样当生活心怀歹毒地将一切都搞成了黑色幽默,他便顺水推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流氓。
  这个高等流氓现在是瑞佐的老朋友,细川氏的首席幕僚。
  日期:2013-05-11 18:15:43
  当他听到瑞佐的召唤,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勘合,当然是山寨的A货,但确实高仿逼真。
  说它是高仿逼真也不确切,因为这个勘合也是真的,只是曾经是真的,当时是嘉靖二年,新的官方堪合并没有下发,大内氏手持的堪合是嘉靖老爹正德皇帝下发的,自然是真货,而宋素卿拿出的堪合则是嘉靖的爷爷弘治皇帝下发的,自然早就过了保质期。
  老板细川氏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这么个西贝货也能过关,大明的官员脑子岂不成了马桶。
  宋素卿微微一笑,我还有杀手锏。
  我找工作那年师兄曾透漏一个找工作秘诀: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最重要;能力做参考。

  宋素卿的杀手锏便是他的关系,这么多年游走江湖,他知道凡事要主动,天天爬墙头,等不来红杏也能等来红娘。
  就这样,每次出使大明,他便主动出击,多拜码头,充分利用本乡本土的优势,拿日本人的银子造福家乡人民,宁波市舶司的官员虽然没和他同窗负伤,却经常一起分赃嫖娼,大家熟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带着充分的自信和满兜金元的瑞佐和宋素卿带着使团几乎和宗设脚前脚后到了宁波。
  日期:2013-05-11 18:16:40
  有的人,做面膜的时候,比真人好看多了。
  接待宋素卿的宁波市舶司太监赖恩便是这样的人,此阉面相憨厚老实,肚里万千鸡贼,他一眼便鉴定出勘合的质量问题,然后愁眉紧锁,一脸大便不畅的难受样子,然后摊开双手对宋素卿说:
  老弟,还是国外钱多人傻好混,看你胖的,胸部以下全是屁股,再看看我,胳膊跟 鸡 巴一边粗!
  宋素卿知道此等鸟人就是个天平:谁多给一点,就偏向谁。
  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于是一咬牙,将怀中此行预算全部奉上,脸上堆满真挚的笑容,好像人家要是少收一点就是瞧不起自己先人,实则内心疼得肝尖腰花一齐颤抖。
  幸福是个比较级,要有东西垫底才感觉得到。
  宋素卿给的爽快,市舶司收得痛快,于是两人便合作的非常愉快,宗社本来先到,但他的货物理所当然被拖后检验,宋素卿后发先至,理所当然成为宁波府的贵宾。
  所以当瑞佐和宋素卿他们见到宗设的时候,空气里全是幸福的色彩和太阳的味道。
  宗设久久对视着瑞佐,目光中有惊讶,有愤怒,更多的是切齿仇恨。
  日期:2013-05-11 18:17:11
  宗设久久对视着瑞佐,目光中有惊讶,有愤怒,更多的是切齿仇恨。
  多年来在日本,他们因为都被打上信仰佛教的“思想钢印”,再加上大内氏、细川氏两强难分伯仲,所以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粉饰表面的和谐,如今在异国图穷匕见,横亘在两人寒冷的目光中是怒发狰狞,是血口獠牙。
  宗设大骂:都是绿林老响马,卖他妈什么过期蒙汗药,你们有堪合吗?
  宋素卿摇了摇那一纸公文,然后指了指满脸堆笑的宁波市舶司赖恩,
  宗设看到别人造假的能力,立刻打消了造假的念头。
  市舶司立刻过来主持公道:宗社和尚,今儿是怎么了?出门儿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仔细看好了,人家的堪合才是正牌货,素卿老弟和瑞佐大师,咱吃饭去。
  接着对宗设说:你来,或不来,饭就在哪里,爱吃不吃。

  宗设为了不委屈肚子,只能委屈自己。
  结果一到食堂,彻底崩盘。
  原来接待食标,都是四菜一汤,但却因人配方:一等人山珍海味甲鱼汤,二等人鸡鸭鱼肉三鲜汤,三等人白菜萝卜豆腐汤。
  瑞佐、宋素卿一等,宗设三等。
  宗设和尚立刻抗议,都是佛门子弟和朝贡使臣,差距咋就这么大呐?

  日期:2013-05-11 18:18:00
  宗设和尚情绪太过激动,声音直入云霄,吵得众人没法吃饭,市舶司旋即竖起中指:拿个假堪合还这么唧唧歪歪,我真的不愿意用脚趾头鄙视你。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滚,永远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滚,光速有多快给我滚多快;
  就这样,正牌使臣宗设被赶出食堂,宋素卿在一旁哈哈大笑,一个日本使臣被自己赶出通商口岸,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扬我国威吧。
  但他显然忽略了宗设的爱好和性格特点,

  宗设的爱好是:不念经,发神经;
  宗设的性格特点是: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
  宗设是日本人。日本人中的日本人。大处看不明白,小处决不吃亏。
  我想这很有可能和环境有关。日本那么小的地方,那么多的人。你不抢着拍AV,哪有钱买LV;你抢不到手纸,就只能用报纸,擦得满屁股朝日新闻。
  所以决不吃亏的宗设才不会在乎什么两国邦交,民族情感这些大的方向,他只关注个人利益,他只知道,所谓“大德正义,公开透明”,不过是骗人的屁话,
  日期:2013-05-11 18:18:41
  这老天向来非聋即瞎,满世罪孽都托名天理,众生挣扎在天道的幌子下,胆小的一世孤苦,不得好死;杀人者逍遥法外,长命天年。而传说中,人人都有一个天堂。

  于是气急败坏的他,立刻招来手下,全盘说出疯狂的计划。
  手下有人犹豫:佛祖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还是不要妄动干戈的好。
  宗设狰狞地红着双眼:我告诉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真正意思,就是你放下屠刀的那一刻对方把你砍成两瓣儿了让你成佛。
  他们今天能做假,明天就能把咱们做掉。
  既然他们卑鄙行事,我们只能龌龊为人。记住,绝不仁慈,永不饶恕,这世界向来心狠为王,真理永远握在屠夫手中。人敬我一丈,我还他三毛,谁动我一指,我杀他全家。
  堂皇二十四史,老朽看到兴废,白痴看到沦亡,而我只读出了两个字:杀人。
  此乃老僧三十年面壁坐禅悟出的大道,真理中的天理,千秋功业,百世文明,皆出于此。弱者之尸便是强者之食,万丈红尘即是嗜血丛林,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永远没有第三条路,永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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