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对他狠？还是对我自己狠呢？

　　接下来的旅途匆忙无话。看来雪山派对于这件事很是着急。我们走了几个时辰，正是中午。余奇说要停下来歇脚，我们便把马安置在河边，由得它们去喝水吃草。下午才能行得快些。
　　我被霍芽衣牵着走到了一树荫底下休憩，旁边的余奇看了吓了一跳，愣怔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姐的眼睛？”他支支吾吾道。这话我听了百八十遍，早就不痛不痒。微笑着答道：“早就瞎了。”
　　余奇实在是无法相信有着那么璀璨明眸的人，会这般淡定接受自己双眼失明的消息。他低声道：“抱歉。这一路小姐行止与旁人无差，所以....”这时余奇才想起来那次推理自己是雪山派的时候，她从没有说自己是看见的，反而一直说是听到.......
　　我笑笑，“没什么。余奇你和芽衣去忙吧。我在这里歇歇脚。”
　　霍芽衣松开我的手，替我把周围的人赶开，回头对我道：“我陪陪你？”

　　“不必。你这身打扮怎么去雪山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丐帮，还不快些让余奇给你去附近的城镇买些衣服。”我扭头冲着她说话的方向回答。她轻应了一声，跟着余奇走开了。
　　我轻叹一口气，干脆放松身子靠在树上。听懒懒的蝉鸣。
　　雨后的风光我是看不到了，但还好我还能听见声音。
　　“你叫的这般聒噪，吵了我的安眠。”我感觉不到周围有人，便百无聊赖的对着树上叫得最大声的蝉说起了话。
　　蝉还是连绵不断的发出声音。我轻叹：“你可真够倔强的，叫这么大声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废人理你。你想让世间的人听你美好的歌喉，却不曾想到这个季节里不止你一个蝉有这般想法吧。”
　　一到夏日，蝉鸣就像什么一样，无孔不钻。但说白了，听多了人们就会忘记去欣赏这些最常见的事物了。花草树木——天天见，就不再觉得新奇，也不再觉得特殊。
　　想到这里我猛然坐起，哀叹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时候我总觉得小止子看我的眼神如同花草树木。原来是这样.......”我喃喃：“喜欢他的女子太多了，我的喜欢让他觉得太常见，所以他才对我没有丝毫欣赏和新奇啊.....”
　　蝉发出叫声，似在与我回应。
　　日期：2014-01-12 18:26
　　第六章　疑是旧人，久别重逢
　　那还真是麻烦。明明心喜小止子却不能表现出来喜欢他，否则人家就会觉得没了兴趣。我低叹：“太麻烦了。果然以后还是不要什么谈情说爱比较好。”我仔细想了想，笑了起来：“没准我更适合去雪山派呢？断情断爱......也差不多了吧。”
　　呆呆的坐立了一会儿，我静静听蝉鸣。后来渐渐有点昏昏欲睡之感，就闭了眼休息。
　　等我再次醒来是被霍芽衣的声音惊醒的，她言语欢快轻松的道：“君公子又和小衣衣坐在一起聊天了？”
　　从旁侧传来悉索声，我惊醒。

　　他一直在我身边坐着？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武功如此之高，我根本不知道他接近我是在何时。这让我居然有了一种挫败感。
　　“咦。小衣衣你怎么能在这个地方睡觉？”我感觉到霍芽衣靠近了我，替我弹开落在我身上的叶子。刚刚因为她从我们身后过来，没看到我闭着眼睛，以为我在跟旁边坐着的君无尹在谈话。这时走进了才发现我刚睁开眼睛，她嘀嘀咕咕不休，我烦躁的凝眉。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江湖第一的人这般接近我？

　　有什么目的吗？
　　被霍芽衣扶起，我轻叹了口气。“你可换好了衣服？”
　　“换好了。这衣服可是我这两年来穿过最漂亮的了呢。”霍芽衣说完，我伸手就去摸了摸。摇摇头道：“只是一般的料子和做工，你怎么这么开心？”
　　霍芽衣不解，她大声道：“我身上的这衣服比你身上的衣服可是贵上许多，小衣衣你怎么能说这是一般的料子？”
　　旁侧早就起身站直的君无尹听完，清冷的眼睛落在了月红衣的身上，眼中神色变化莫测。
　　我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这才恍然道：“抱歉，我刚睡醒。糊涂了。”我果然是糊涂了吧。怎么又拿那会儿是公主的时候，穿的衣服料子跟现在比？对于霍芽衣来说，可能不知道她以前是将军女儿，穿过比这好万倍的盛装。我才有点责怪那余奇不会挑衣服，让她穿这种不合身份的料子。仔细想来，霍芽衣现在已经是乞丐了，这种衣服.......她应该感到很满足才是。我刚刚那些话，可能伤了很多人的心吧。

　　余奇的声音传来，“没关系。本来我是男子就不擅长挑选衣物。”他有点尴尬。
　　我只好又道了几句歉。这事才就此揭过。
　　穿了新衣的霍芽衣明显比往日还难缠了不少。拉着我一个劲说着笑话。我却三言两语的应答。
　　“怎么了？”霍芽衣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她似有所悟。“你是不是在想君公子的事？”
　　听她语气里有怪声，我叹道：“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他靠近我，有点感觉不舒服罢了。”
　　霍芽衣笑了，“也许君公子就只是欢喜接近你呢。”
　　我轻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让人家值得接近的吧。”
　　“那你到底是苦恼他为何接近你，还是苦恼他接近你？”霍芽衣这句话如清冽的风，猛然吹开我的发。我愣住了。听她继续道：“我倒是觉得小衣衣你只是太封闭自己了，突然有人不带任何想法接近你，让你不适应了。你该好好想想，你是因为他接近你而苦恼，还是因为不知道他接近你的原因而苦恼。”
　　“这两者....有区别吗？”我涩声道。
　　“小衣衣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两者的区别。”
　　是啊。我当然知道这两者的区别。如果说我是因为他接近我而苦恼，直接离开就好，干嘛非要跟他行上这一段路。但如果我是因为不知道他接近我的原因而苦恼——那岂不是代表，我心里深处——是渴望有这么一个人不带任何想法接近我的？
　　我一愣怔，夏日里巨大的蝉鸣声铺天盖地的袭入我的脑海。
　　难道说，我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之后——

　　我还在期待——会有人——不伤害我，就那么珍惜我，不带任何想法——好好的对待我——认真的接近我——
　　“我害怕。”我轻声道。霍芽衣抱了抱我的肩膀，“我知道，如果再次受伤你可能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但是小衣衣，你忘记了。我就是不带任何目的接近你的人啊。”
　　我心弦一松，恍惚着想起了师傅曾经说救我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我跟你很像......”这刻我才明白，原来师父也是渴望有个人这么对待他的，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吧。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着。霍芽衣轻笑：“就让他接近你吧。反正有我在，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突然觉着夏日的蝉鸣不是那么聒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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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行在路上，我听着前方踢踏的马蹄声，不动。
　　“月小姐怎么了？”行在前方的余奇回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