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尹垂眸，声音有点微弱：“我对她的企图很明显？”
　　霍芽衣一噎，瞪大了眼睛。“不，公子。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太明显。”
　　君无尹没答话。霍芽衣只能继续道：“你是小衣衣的仇人？”

　　将眼半阖，他回答：“不是。”
　　“那你...对她一见钟情？”霍芽衣琢磨着。
　　他眼睫一颤，猛地抬眼清亮的眼对着霍芽衣。过了一会儿，霍芽衣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听到他说：“........也不是。”
　　除了这两个还有别的可能？霍芽衣脑海里重复着刚刚君无尹瞧着月红衣侧脸的样子，想了好几遍，还是没懂到底君无尹对月红衣有什么企图。

　　“你接近我就是为了靠近月红衣？”
　　“没有。”他眼又半阖了，淡淡道：“你是我的旧识，自然不可不管。”
　　霍芽衣两手一摊，脑袋成了浆糊。她是君无尹的旧识，也是月红衣的旧识，他来接近她，然后遇到了月红衣，他对月红衣那种表情........猛然一道光，霍芽衣奸笑：“你以前认识月红衣？”
　　君无尹淡淡一笑：“是，也不是。”

　　这算什么回答？
　　“她的衣着跟以前大不相同，她的谈吐跟我认识的也大不相同。她整个人是我认识的旧识，但整个人又不是我认识的旧识。”君无尹一字一句，都用很清淡的声音，让人觉得他只是在说个故事，丝毫没有用心。可是却能感觉到，他说话中的逻辑完全不似江湖侠客。倒像是读了许多年书的贵族。
　　“也就是说，小衣衣变了嘛。”霍芽衣扯了扯嘴角大笑，“真是文绉绉的。人变了不是很正常吗？”
　　不....
　　君无尹心里默默否认，或许不是她变了....而是一种惯性思想变了，他看她的眼光就不一样了....他才会感觉到她变了。
　　“至于你说她着装改变。那是因为，小衣衣以前毒发眼睛一日比一日不好，但她却天天练习行走，衣摆太长她走几步就会摔倒。摔了几次过后，她就起身把自己的裙摆撕碎了。自那日起，我看小衣衣就行走地顺利多了。她也不再穿繁缛的长裙。”深吸一口气，似乎那几日月红衣每次摔倒每次爬起的样子还在自己眼前，“她戴铃铛，总说是为了让人恐惧怪异，就不敢靠近她了。其实还不是怕自己看不见前方，撞倒别人。铃铛是用来提醒他人避开的。小衣衣总是这样，坚强的让人心疼。”

　　君无尹的呼吸更加浅了。
　　不知道的事又多了,是不是自己从来就没认识过月下花？　
　　日期：2014-01-11 20:48
　　第四章　我也好奇，别介意我
　　回到了破庙里，清香的味道传出，原是月红衣已经做好了野味。

　　君无尹还是坐回了离她们最远的地方，捧着手里的一碗野菜粥，迟迟没下口。
　　“公子还是多少吃点。”跟君无尹有点熟了的霍芽衣语气轻快。君无尹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喝着粥一言不发的月红衣，端起了碗轻轻抿了一口。
　　我喝着粥，知晓像君无尹这种人，肯定是被人捧在手里的。下次要好好考虑菜色，要不要住好一点的地方？我这么想着想着就顿住了，我是太寂寞了吧，怎么会想这样的人一直会跟着我们？在我身边的人嫌少不会离开的吧。我突然没了胃口，将碗放下了，跟旁边的霍芽衣低声说：“我去清洗餐具。”
　　霍芽衣看着她手里的碗剩了一半的粥，低低叹了一口气，“你去吧。”

　　等到看不见那一身红，霍芽衣才对浅尝而止的君无尹问道：“你是她的旧识，那你可知是谁叫小止子？”
　　君无尹手捏紧了碗沿，抬眼看霍芽衣答道：“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啊。到了今晚你就该知道我为何好奇了。”一口气喝完粥，霍芽衣又去盛了一碗，回来的时候看君无尹那边只抿了一小口的粥，笑道：“怎么？她做的粥吃不惯？”
　　君无尹微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端起碗又抿了几口。

　　坐下来大喝一口，霍芽衣低叹：“我倒是觉得小衣衣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要知道开始她可是抓着米呆呆站着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办呢。”想到那时一脸愁苦的月红衣，霍芽衣大笑。“一看就知道她家很有钱不然怎么会连米怎么处理都不知道。”
　　“她家是很有钱。”君无尹点头。一直看着碗里的粥，头也没抬。
　　月下花的家何止有钱，整个江山都是她家的。
　　“但是也矛盾，她那么一个连米都不知道怎么做的姑娘。竟然可以忍下来双目失明，提刀过日子被江湖仇杀也不介意。”霍芽衣转眼间居然又喝了一碗。她叹口气，“你不喝的话给我吧。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君无尹这次抬眼了，但却极慢的摇了摇头。
　　“小气。”霍芽衣抱怨。

　　没理她的抱怨，君无尹表情淡淡抿了几口粥。
　　※※※
　　是夜。雷声雨点声交杂在一起、
　　郊外一破庙里传来低低的几声呻*。
　　君无尹手抱着两把剑，侧躺在草席之上。呻*声刚一响起他就睁开了眼，手摸着手里的剑，冷冷的扫了一下四周。定格在身边用破布拉开的隔断上。
　　看见那破布后面一黑影微动，刚想拔剑，就听见那黑影焦急道：“你说了你没事的，这晚上还不是又做了噩梦。”
　　轻轻收回剑，他没有动弹，继续观察情况。

　　今天霍芽衣说是太累了要早睡，于是拉了个破布来挡男女之防。君无尹睡在这侧，而她们俩睡在破布的另一侧。
　　此时霍芽衣正焦急的伸手抓住月红衣张牙舞爪的手，“你别急，那人定不会走的。”
　　谁？她在说谁？君无尹在布这边沉思。还是决定不动为上策。接下来从破布那侧传来轻而细的呜咽声，不是霍芽衣，霍芽衣在说话，那......是她在哭？君无尹瞪大了眼。
　　“别哭。”霍芽衣叹口气，“你只是梦魇了。醒来就好啊小衣衣。”
　　月红衣却死闭着眼，使劲甩着手不想让霍芽衣制住。挣了半天，发现挣不开，哽咽声更大了。听见她说：“小丫放开我......小止子要我继续等的......”
　　“又是他？”霍芽衣一生气力气就大了些，“你一到雨天就发疯，晚上睡不好觉的，今天还好意思跟我说你没事！”但是着急也没用，骂她她也听不见。

　　突然霍芽衣感觉到手底下制住的人开始发抖，又开始梦魇的说：“好冷...这桥上好冷.......”
　　“桥？”霍芽衣凝眉道：“现在是夏日，哪里来的冷？”
　　月红衣依旧死闭着眼，浑身渐渐开始发抖。她喃喃：“呜，再等一下下....小止子会来的....上次就没等到，他后来一定是不高兴才让我嫁人了....小丫....再等一下下........松开我.....”
　　霍芽衣不敢再继续按住她的四肢。她越来越担忧，虽然以往小衣衣每到下雨的夜里都会这样，但从来没觉得冷过。今晚上为什么表现这么强烈？
　　破布突然被掀开，霍芽衣回头看见脸色惨白的君无尹。她惊呼：“怎么连你是这种脸色？今晚是鬼节？大家都撞邪了？”

　　君无尹没有回答她的话，静静走过去坐在月红衣的身侧。他声音嘶哑，反问道：“她这是第几夜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