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九州——五胡乱华300年实录》
第40节

作者: 拓跋敕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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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1-29 21:22:45
  二、
  王浚脑子应该不笨,不然不会在八王之乱中立于不败。但此时段氏鲜卑刚刚叛离,士人、百姓又大多离开了自己,他迫切需要几个朋友,再加上枣嵩这类奸臣的鼓动,就有点相信石勒的诚意了(或者说他内心想说服自己),不过还是做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对王子春说:“石公是当世豪杰,占据有赵、魏地区,却想做我的藩属,这,不太可能吧?”
  石勒派去的这个王子春是个机警,能言善辩的人,他立刻向王浚解释:“如您所说,石将军才能力量都很强盛,只是因为殿下是中州的尊贵的名门望族,威势达于夷人、华人地区,自古以来有胡人作为臣属辅佐汉人君主的,从没听说有胡人可以作帝王的。石将军不是厌恶帝王的地位而辞让给殿下,只是顾虑因为帝王自有天道气数,不是仅靠才智力量所能取得的,即使强行取得帝位,也一定不被上天与人们所承认。项羽虽然强大,但天下终究为汉朝所有。石将军与殿下相比,就像月亮之于太阳,所以鉴于历史情况,才投身于殿下,这是石将军远见卓识所以远远超过他人的地方,殿下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王浚正等着人来给他抬轿子,听了王子春的话自然美得不行,哪还有脑子辨别真假了,就赶紧把王子春、董肇都封为侯,派使者报告这个聘任,并且重金酬谢他们。
  此时,游纶的哥哥游统给王浚担任司马,镇守范阳,他感觉到这个王浚不能依靠,想投奔石勒,就派使者偷偷跟石勒联络。石勒有心收留游统,却担心坏了自己的大计,更何况这也是个好机会。于是,石勒就杀了游统的使者并通知王浚。王浚此时心情舒畅,也变得宽宏大量起来,就没对游统治罪,却更加相信石勒的忠诚了。
  根据史书记载,公元314年正月,有流星从牵牛星处出来,进入紫徽星座,星光照亮了地面,最后坠落在平阳以北,变成一块儿巨大的肉,长三十步,宽二十七步。这块儿大肉是不是外星生物不得而知,反正汉主刘聪很厌恶。
  刘聪就此事询问公卿大臣们。上一年把自己绑树上的陈元达又开始乌鸦嘴了,说这是“后宫女宠太多,亡国的征兆”。刘聪恼火不已,但又不好发作,就抢白他说:“这是天象日月运转的道理,与人事有什么相关?”
  结果亡国没发生,亡后却发生了。正月十九日,刘娥皇后去世。刘娥皇后是个有贤德的女人,上一年就是她死谏刘聪,才让刘聪收敛了奢侈的本性。刘娥死后,刘聪更加肆无忌惮,他的宠女爱姬们互相竞争上位,后宫顿时失去了秩序。
  王浚虽然被石勒的马屁拍得有些晕乎的,但事后他还是清醒了点,派人跟随王子春回访石勒,顺便探一探虚实。
  日期:2015-01-30 12:21:44
  三、

  公元314年正月22日,王子春带着王浚的使者回到襄国。石勒又开始展示他的腹黑伎俩了。把他强壮的兵士、锐利的武器都藏起来,用老弱残兵、空虚的府帐给使者看,郑重地向北拜会使者接受王浚的信。王浚送给石勒标志风雅的麈尾,石勒假装不敢拿在手上,而把麈尾悬挂在墙壁上,早晨晚上都恭敬地向它叩拜,说:“虽然没能见到王公,但见到他所赐的物品,就像见到他本人一样。”稍后又派遣董肇向王浚奉交奏表,约定三月中旬亲自到幽州尊奉王浚为帝。然后又给枣嵩去信,请求担任并州牧、广平公。王浚派的使者返回蓟地,都说:“石勒目前兵力阵势孤独衰弱,忠诚而无二心。”王浚非常高兴 ,更加骄纵懈怠,不再安排防务。

  王浚的使者走后,石勒立刻向王子春询问王浚的政事情况,王子春说:“幽州去年发大水,百姓无粮可吃,而王浚囤积了一百多万粟谷,却不赈济灾民。同时,王浚刑罚政令苛刻残酷,赋税劳役征发频繁,忠臣贤士从他身边离开,夷人、狄人也在外面叛离。人人都知道他将要灭亡,而王浚自己却毫无察觉,若无其事,一点没有惧祸之意,刚刚又重新设置官署,安排文武百官,自以为汉高祖、魏武帝都无法与自己相比。”

  石勒听罢哈哈大笑:“这下王浚可跑不掉了!”
  中原地带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李雄建立的成汉帝国却风调雨顺,简直成了一片乐土,关中避祸的官吏、百姓纷纷前来投奔。梁州人张咸等起兵赶走当地的父母官,然后把地盘送给成汉,这样汉嘉、涪陵、汉中等地,都被成汉所占有。
  李雄跟石勒差不多,也没啥文化,但虚心而且喜欢贤能,按照人的才能安排他们的职务,让太傅李骧在内管理教化百姓,李凤在外招抚怀柔,刑法政令宽大简明,监狱中没有长期不定罪的囚犯。兴办学校,设置史官。成汉的赋税也很宽松,百姓中成年男子每年每人交纳三斛谷,成年女子减半,病人再减半。每户的赋仅仅几丈绢,几两绵。事情少劳役也很少征发,百姓大多很富裕,而且前来投奔的百姓头一年都免除徭役。

  当时天下大乱,只有蜀地无事,一年谷物几熟,以至于门户不闭、路不拾遗。汉嘉的夷人首领冲归,朱提的审炤,建宁的爨都投靠了成汉。但李雄对晋还是有些感情,并不希望他们被胡人干掉。巴郡曾经告急,说出现晋朝军队。但李雄却毫不在意,反而有些高兴:“我常常忧虑晋国琅琊王势力微弱,担心他会被石勒消灭,经常忧心忡仲,没想到他们还能进行军事行动,这说明他们还不算衰弱,怎能不令人高兴呢?”

  不过,李雄毕竟是个粗人,成汉虽然国家富裕,百姓小康,但缺乏礼仪和品秩。军队也没有队伍建制,号令不够严肃,所以缺乏战斗力。一旦周围的强敌雄起,他们也岌岌可危了。
  所以说,李雄终其一生也只能算雄主。
  而石勒像当年的曹操一样,既心怀宽广,又阴险狡诈,直接奔着枭雄而去了。
  日期:2015-01-30 16:24:15

  四、
  转眼间,石勒与王浚约定会面的时间到了。石勒的军队开始戒严整饬,厉兵秣马,但又迟迟不肯发兵。原来,幽州远在千里之外,石勒用最快的速度来回也得20天,其它势力难免不会趁虚而入。
  张宾看出了石勒的忧虑:“袭击敌人,应该出其不意,现在军队戒严一整天还不出发,将军莫非是害怕刘琨以及鲜卑人、乌桓人成为我们的后患吗?”石勒说:“是啊,我就担心这个。”张宾说:“他们三方论才智和胆略没有一个比得上将军,您即使远征,他们也一定不敢妄动,再说他们未必知道将军能够孤军深入一千里而夺取幽州。轻装的军队往返,超不过二十天,假如他们真的有这个想法,等他们商议后出师,我们已回来了。再说刘琨、王浚,虽然他们名义上同属晋朝的大臣,实际上却是仇敌。如果我们给刘琨去信,送去人质请求停战,刘琨一定为我们的顺服而高兴,对王浚的灭亡而称快,最终不会为救王浚而袭击我们。用兵贵在神速,不要再拖延时间了。”石勒说:“右侯都已经决断了,我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呢?”

  于是,石勒亲率人马举着火把连夜行军,到达柏人县,这里的主簿游纶是王浚那边游统的弟弟,上一年石勒刚刚拒绝了游统的投靠,所以担心游纶会向游统报信,所以就杀死了游纶。与此同时,石勒派遣使者拿着信笺给刘琨送去人质,自己述列罪恶,请求以讨伐王浚来报效刘琨。
  没想到刘琨也跟王浚一样愚蠢,他轻而易举就相信了石勒,向州郡传布檄文,声称:“我与拓跋猗卢正商议讨伐石勒,石勒走投无路,请求用攻克幽都来赎罪。现在应乘便派拓跋六修向南袭击平阳,清除伪逆皇帝刘聪,降服知死的逃亡羯人石勒,顺应天意使百姓安定,辅助尊奉皇室,这是多年一直积累的诚心请神灵庇佑的结果。”
  公元314年3月,石勒的军队到达易水,王浚的督护孙纬急速派人告诉王浚,将要指挥军队阻击石勒,游统此时依然心向石勒,他擅自制止了这个行动。王浚的将领参佐都说:“胡人贪婪不讲信用,一定有诡计,请攻打石勒。”王浚此时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把大家都训斥了一顿:“石公来,正是要尊奉拥戴我,有敢说攻打的人,杀!”大家都不敢再说话了。王浚安排宴会准备接待石勒。
  3月3日早晨,石勒到达蓟城(今北京一带),喝叱守门卫士开门。开门后石勒怀疑有埋伏的军队,就先驱赶几千头牛羊进城,声称是给王浚奉上礼物,实际上想用牛羊堵塞住街巷。王浚这才有些恐惧了,知道石勒想图谋不轨,开始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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