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排排木椅上坐满了客人。
二进门上面也有对联,上联写着:“瑞雪纷飞自有神韵”下联写着:“清水胜境醉有佳人”。横联:“我醉我痴”。
母亲一看,脸一下子就红了。 心想,江家,是官家,够排场,可还没这诗文意境呢。忽然心情莫名地好起来,道:“真没想到,你也真够斯文排场的。”
孟士境道:“你是太平镇江家出来的女人,进了孟家,成了我的太太,孟家不能太亏待你,一腔热诚吧,还望夫人笑纳。”
母亲微笑着,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了二道门里面的四合院子。
四合院子四栋房子各六间,六六大顺。孟士齐招呼着,让大家进屋子落座。
女佣人端上糖果,水果,放在桌子上,退出去了。
孟士境给喜岁抓了一把糖果,放手上,喜岁看着孟士境,很感激的表情,母亲道:“叫爹。”
喜岁只是笑。
孟士境微笑着向各位来宾致礼让坐,屋子里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
结婚仪式完全是初婚的仪式,“坐斧”后下地,母亲换上大红锦缎衣裤,拜天地,敬祖宗,都一一来过。
酒宴一天,各路朋友,都吃过喝过。
从此,母亲成了清水第一夫人。
两年后,四六年小年那天晚上,母亲坐在炕上和孟士境摆小牌儿,算一算,明年是什么年景。就听从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蜈蚣岗一阵碎石滚落,打碎了清水的夜晚。
第二天才知道,是有人在放炮,炸碎了蜈蚣岗的红石头垃子。也有人说是故意要破蜈蚣岗的风水,怕是冲着什么人来的。
孟士境不信那些:“管他呢,那块石头炸掉了,就将我灭了?简直是笑话,不可能!”
可是,后来孟家的命运,真的好像与这风水破了相关,就像那人力车夫说的,孟宅破了风水,凶了。
也许在这一刻,母亲命运就成了定局。
日期:2015-06-28 07:35:00
第五十四章
冬月底,父亲要去太平镇走货了。
现在置办年货还是早了些,可这些秋货也不能等到年根儿,晚了,有些东西人家就不收了,还是早些出手准称。父亲决定先去一趟,走了这些货物,换些布料,针头线脑儿的,回来沟里沟外的,卖一卖,会赚些小钱。等到年根儿,再拿这些钱去置办年货。
伯母道:“买些布料来,早些时间做,她二婶子针线好,多受累,大人孩子一人各做一身,过年穿。”
母亲点头说好。
伯父帮着父亲打点,捆了一大捆线麻,还有黄烟、蘑菇、蜂蜜海棠干。货多,装了四大麻袋,满满的一垛,足有二百斤。
那天,父亲起得早,太阳还没出来,就吃了早饭,牵来马,装上货物,要起程了。
母亲送父亲出大门,什么也没说,只是给父亲整理一下衣角领口和帽子,道:“路上小心,早些回来,到了太平镇,方便的话,到江宅打听一下七爷情况如何,遇上知情人打听一下孟士齐还在不在太平镇学校”
父亲点头答应,牵着老白马,上路了。
老白马,是我们家功臣,为我们家效了一辈子力,种地,拉车,走货,一年两三次太平镇。老白马受累多,眼睛得火蒙,早就瞎了。老白马一辈子生了许多孩子,家里从前有三匹马都是她的孩子,就连郭凤玉家的四匹马都是她的子孙。可这些老少辈的马加起来,唯有她的活儿最好,肯出力,听使唤。父亲每次去太平镇,都是带着她。
这会儿,父亲的心情与从前不同,像是心里有谱儿,脚跟有劲儿。从前只是去太平镇走货,办些家里的吃用,这次,除了这些,对太平镇像是另有一番感觉,特别想好好看看太平镇,看看江宅,回来好把消息告诉我母亲。
父亲牵着老白马,一路没停,偏晌时来到太平镇。没想到的是,一进街,路上有一个小水坑,结了薄冰,老白马一脚踩下去,踩空了,前腿发软,跪下了。接着垛子就歪了,老马倒了,垛子压在老马的身上。
父亲急了,他宁肯扔了这些货,也不愿意让老白马受伤。在父亲心中,老白马不单是一个干活的牲口,而是一个立过汗马功劳的老伙计。
父亲手急眼快,使足力气,掀去老马身上的垛子,老白马睁着眼睛,喘着气,就是起不来。
父亲拍着老白马的背说:“老伙计,起来吧,活还没干完,我们还得赶路,还要回家。”
老白马像是听明白了,挣扎着,路边几个好心人也过来帮忙,连扶带拉,好不容易起来了,两腿吃力地站着。
一个中年人道:“给它点水喝,就会好的,是累的。”
父亲将马停了路边,将缰绳系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上。看看四周,想找点水,饮饮马。抬头一看,前面那大门,不就是江宅么。
父亲朝那朱红大门走去,站在江宅门口,感觉江宅今天格外的静,静得出奇。
拾起门环,轻叩三下,咚咚咚,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再叩三下,咚咚咚。
里面传出轻轻的脚步声,来到大门前:“谁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父亲赶紧道:“夫人,请开门,有事相求。”
门吱呀一声开了。
大门打开,只见大门里东西两院,中间隔着一道矮墙,西院小玻璃暖房里花草葱茏,这是江七爷的院子,看样子老人还健在。
东院却有点零乱,摆放着水缸、柴火,一道凉衣绳上凉着刚刚洗干净的衣服。
江宅,没有了往日的森严和整洁。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整洁端正,四十岁开外的妇人,父亲从前见过,这是江家二少奶奶,江中廷的太太璞玉。
璞玉道:“这位兄弟,你有什么事情?”
父亲道:“我是清水来的,从前常来太平镇江家货栈走货,我的马累倒了,想向夫人讨一瓢水,救它一命。”
“你等等。”
那妇人转身回到院子里,举瓢盛来清水,递给我父亲,我父亲道:“谢谢夫人。”
“不用客气。”璞玉温和地回答。
我父亲将老白马饮完,回身送瓢时,那妇人道:“你说你是清水的,我打听个人,寇玉清,你认识么?”
父亲一下子楞住了,何止是认识。
但父亲知道,不好直说的,就说:“知道,知道,是我们围子里寇家二姑娘。”
“她现在可好?听说他嫁到清水镇上,嫁给那孟大镇长,日子过的可好?她带去那孩子可好?”
“挺好,挺好。”父亲答应着。
“你见过孩子?”
“见过,见过,当然见过。”父亲说完,感觉自己说走了嘴就又说,在集市上见过呢。
“那就好,你若是再见到玉清,让她捎个信儿回来,我们挂着她。”
父亲很感激,江家,还有人惦记着玉清。就说:“我一定捎到。”
“那可就谢谢你了,那玉清,是我四弟妹,四弟过世,她带孩子走了,一晃三年了,我们已经三年没见她们母女了,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那孩子也一定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光景太快。从前,我年年来江家,给老太太送蜂蜜海棠干。江老太太,对我们有好处。”父亲感恩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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