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2-18 10:36:42
　　“大姐，还要干什么？”
　　秋萍这回是真生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直接告诉了秋喜，“这孩子就是赵谦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都劈叉了。
　　秋萍的声音很大，大到连打瞌睡的师傅都被吵醒了，眼巴巴地看着秋萍，好像睡了一觉整个世界都变了。这话自然也是进了赵谦和招娣的耳朵，两人站在医院门口满脸惊讶地看着对方。
　　招娣压低声音说，“哥，不会是真的吧？”
　　赵谦早就吓得七魂没了六窍，说话也是哆哆嗦嗦的，“不知道。”
　　秋萍也顾不上跟秋喜说什么，直接放了自行车走到了两人跟前，“赵谦，这事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横竖都是活不了了，我也不能放了你。”
　　赵谦摸了摸额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陌生地已经让他不认识了。他想起来了，想起那晚她说的话了。“赶紧去把孩子做了，你不是说过要是有了也跟我没关系吗？”
　　赵谦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这种昧着良心说出的话也让他自己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勇气和这个有夫之妇一起承担这么大的过失。
　　“啪”地一声，立刻天旋地转了起来，那一片通红就像被人故意涂了胭脂一样，赵谦被过来的秋喜打得牙齿不能地打颤。
　　“你就是王八蛋。”秋喜大声地吼着，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想起了死去的秋韵，想起了那个被赵谦调戏过的夜晚。
　　“这下好了，人也被你们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你赶紧去把孩子流了吧。”这一折腾倒是把赵谦给打清醒了，像个没事人一样地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眼瞅着一上午都过去大半了，再折腾下来上午是铁定没法手术了，招娣显得比谁都着急，她恨不得像摘肉刺一样地自己就把那个孽种给摘了。招娣也有些害怕，轻轻地碰了一下赵谦的胳膊，“哥，你要是陪不了我，我就自己先去了，时候不早了。”
　　“走，哥陪你。”

　　话音刚落赵谦就搭着招娣的肩膀往前挪了几句，当然他也用余光瞥了一眼后头，还是有点害怕这姐俩搞个突然袭击的。秋喜实在是安奈不住了，想上前去截住赵谦他们，被秋萍拉了回来，“算了，这个男人我死心了。”
　　“姐，你喜欢他？”秋喜带着怒气地问出了这句话，自打秋韵走后，秋喜的脾气多多少少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些时候她会控制不住要向谁发个脾气，有些时候又想躲到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心里头就像堵了个东西一样，怎么拿都拿不掉。
　　秋萍没有接话，而是朝医院里头望了一眼，便迅速转身走了。大概是撑脚踏的时候没能撑好，车子“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这要是放在过去秋萍一定一个箭步上去接住，这个时候她早就没了那力气，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
　　两人从看车大爷身边路过的时候，老爷子又闭上了眼睛，只是冒出了一句话，“姑娘小伙谈情，受伤的都是姑娘。”

　　秋喜忽然间停住了脚步，一把拉住了前面的秋萍，“大姐，你就这么回去了吗？你把事情闹大了。”
　　其实，刚对着赵谦讲出那句话的时候秋萍就意识到事情彻底糟糕了，然而这一刻的她早就管不了那些了，是死是活她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回家吧。”
　　秋喜也是着急，她清楚这样回去大姐一定完了，一把把她扯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手劲下大了，还是秋萍自己本身就飘飘地没站稳，一下子就把秋萍扯地倒在了地上，人不偏不倚磕在了旁边的自行车上。一眨眼的功夫，秋萍就像条蛇一样，扭动起了身子，手下意思地捂住了磕在自行车上的肚子。这阵势秋喜哪见识过呀，脸立马煞白煞白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是该伸脚还是伸手。还是旁边的看车老爷眼尖，赶紧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秋萍，连拉带搀地送进了医院。

　　日期：2013-02-18 15:37:43
　　妇科门诊就剩下两位就诊的病人了，除了招娣还有一位中年妇女，那位妇女的脸色呈酱紫色，大概是患了什么重病，神情有些严肃，毕恭毕敬地坐在医生办公桌旁边的凳子上，那位女医生也不看她，而是埋头鬼画符地在药单上写下了一大堆的药，然后手一甩，“先去拿药，拿完药再到我这儿来一趟，我告诉你怎么吃。”
　　妇女还想问点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医生已经把目标转移到了招娣的身上，“你怎么了？”
　　招娣一直有个咋咋呼呼的毛病，一点不含蓄地说，“我来做人流手术的。”
　　一瞬间，医生，还没离开的妇女和她的家属全部齐刷刷地看向招娣，眼神里多多少少都带着点惊讶和嫌弃，人流手术在农村医院可不是常见的事情，在这地方即便是罚款也要瓜熟蒂落。
　　“病历上的个人信息怎么没填？上旁边填好了再说。”医生说完又迅速把眼神落到了秋萍的身上，“你又是怎么了？挂号了没有？”
　　“杨医生，这姑娘怕是要流产了，你赶紧帮忙查一下，这不着急送过来嘛，挂号还没赶得上，一会儿再去补去。”
　　老师傅开了口这位杨医生才注意到了他，赶紧朝他笑了笑，还顺手给他挪了一张凳子，那原本是留着给病人坐的。老师傅也没说感谢的话，接过凳子就扶着秋萍坐了下来，“赶紧帮忙看看吧。”
　　杨医生终于起身站了起来，朝秋萍看了一眼，语气也比刚刚好多了，“你跟我到里面的检查室来，四叔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说话间招娣已经填好病历上的信息了，刚刚出去上厕所的赵谦也回来了，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秋喜有上前去把这个臭男人教训一顿的冲动，却又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眼睛一直盯着检查室门上的“男士止步”四个大字。
　　三分钟的时间，杨医生就从检查室出来了，脸上还是刚刚的云淡风轻，“四叔，这姑娘是你家什么人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先带着去做个B超吧。”
　　秋喜一听医生的话，全身立马打起了寒颤，今天是她来例假的第二天，这一折腾原本不痛经的她也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个东西在里面使劲地把子宫往下压迫，压得腰部都有些酸痛了起来。
　　秋萍出来了，大概是因为过度紧张，脸上是一块红，一块白，像是被火炉子熏烤过的。这会儿疼痛是一阵一阵的，不疼的时候像没事人，疼的时候就像有人故意拿针在刺一般，胯间也在不停地流血，有越来越猛的趋势。秋喜赶紧走过去搀住了秋萍，替她理了理不太齐整的衣服，然后扶着她坐在了凳子上。
　　又是一阵鬼画符，杨医生拿着B超单子放在了秋萍的手上，然后还亲自把老师傅和这姐俩送出了门，“做完B超赶紧拿过来我看，上午的时间紧张。”
　　送完秋萍杨医生终于记起来屋子里还有个做人流的姑娘，从面相上看年纪也不大，还把自己打扮得那么风骚，一看就不像个规矩的孩子。等她接过招娣递来的病历时，看着上面赫然醒目的十七岁，一下子就愣得快找不着北了，这可是她从医这么多年来接到的最小的孕妇，竟然有些慌张了起来，“你，你有没有家里人陪着？”
　　“有。”
　　招娣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赵谦，这赵谦许是被刚刚的秋萍给吓的，一下子怂了起来，“我是她朋友，陪她过来的，不是家属。”
　　杨医生憋了一眼赵谦，然后将病历合上了递给了招娣，“必须你父母过来签字，要不然这手术我们没法做。”
　　也不知道是受了拒绝，还是心里本来就堵着委屈，招娣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旁边的两人是措手不及。杨医生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问题，安慰了她两句，“也别哭了，这么小的年纪做个手术没人签字出了事情谁负责？再说了，女孩子本身就应该自重点，还这么小，以后怎么嫁人。”说着又憋了一眼赵谦，这回是带着嫌弃的眼神，大概是误以为他是罪魁祸首了。
　　招娣一直站在屋里里，哭声虽是越来越小，却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杨医生也顾不上她，门诊里又来了几位看病的妇女，只能任凭这个小姑娘站在这儿，虽说有些碍眼，但也不碍事。
　　B超室在医院的三楼，秋萍上楼梯真是上的痛苦，肚子在不停地抽痛，血是越流越猛，黏糊糊的，蓝色的裤子早就被染成了暗黑色。秋喜搀着她一步一挪的走着，那位老师傅也是好心人，顾不上门口看管的车子，索性跟在她们身后帮到底。秋喜是越想越气，恨不得丢下秋萍下去把赵谦给狠狠地揍一顿，也许还是孩子的心态，她第一次在心里发誓，要让这个男人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