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打一个比方，杀手起初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后来为了钱而杀人，最后你说杀手是为杀人而杀人还是为钱杀人抑或者二者兼有之？顺其自然的事。”
　　我说，那我到底要做些什么？
　　师父说，砍柴担水做饭洗马桶。

　　我说，哦？
　　师父说，对，就是这样。徒弟是跑堂的，师父是跑业务的，跑江湖嘛。
　　我说，哦。
　　白中云静静一旁，喝了一口酒，说，我和你的故事不同。
　　年代不详，岁月不知。合家村有个农夫，生性温和儒雅，早出晚归。他教导儿子，什么事都别和人争，忍让。要好好的活着。活个屁！年少轻狂的小云对父亲的话颇不为然。烈日当空，挑着粪父亲挥汗锄土，铲屎填坑。后面拿把草棒一摇一晃的小云说，像你这样活着真无趣。土地辽阔，父亲抬头看天。小云接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像农村人这样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有什么活味。隔壁二麻叔动脑在外做贸易，田地全荒，房子盖起了好几座，又添了一个小妾。活着并不错，问题是要好好活着。父亲听了表示很平静，并不言语。小云嘟着嘴，又发议论。他只是瞧不起父亲的怯懦，什么都让给别人，活得窝囊。与其委屈求全，不如凌云壮志，碧血丹心，大闹江湖。山风脉脉，空谷幽蓝。到处都是农人挥着锄头，弯着挖着。不由叹息，小云自从上次跟麻叔进了一回闹世，心就野了。为什么人的活法如此不同？世界张灯结彩，农民乌漆抹黑，差别这么大。

　　江湖上要去闯一闯，父亲了解他的想法后，说，我情愿你平淡过一生。江湖上的事历来说不清。乱世虽然出英雄，循其本是时势造英雄。你把那些乱世枭雄扔进太平盛世里，起个义挥个刀什么的，早就牢狱之灾秋后杀头。在盛世你就乖乖的混下算了，如是乱世我随你去闹。
　　一切过眼云烟，身边的长辈大半入了黄土。朋友渐渐远去徐徐赶来，一批又一批。月天说他是没成家的缘故，成了家注意力就放在妻儿老少身上，朋友及其它事物的无常慢慢疏远乃至完全不闻不问。
　　古亭分别。月天笑说，人总是迫不得己背负一些罪孽，都想做好人。白中云劝他放手算了，他不听，二人就此别过，东西南北。
　　回到家的时候。小妍已做好饭等他。依山傍水，淡淡的雾气，相较于外面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此处偏安一隅，别有洞天，世外桃源。是个归隐的好地方。此番外出踏青，风尘仆仆归来，白中云给他爱妻讲叙种种见闻，奇人异事。眼看又是一个艳阳天，白中云携着小研，一个寻常清丽女子，来此奠拜。一个小山堆，破落的石碑，已有些年程。纸钱忽明忽暗的烧燃，一会，余下一地冷冷的尘。小妍见夫君年年来此，面上有淡淡哀伤，只当是心上重要人物。只是他不说她也不问。静坐良久，俩人一时无言。物我所忘，山风晴朗。除去杂草，白中云自顾自的说，很久以前江湖上有一个刀客，人很冷，刀很冷，心更冷，最后刀客冷......死了。小妍说，哇哇。

　　江湖上出了一个顽劣小子，玩世不恭，丢下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北上争名。夺得武林盟主后，衣锦还乡，事隔多年，恋人已经忘记了他，嫁与别人为妻。少年伤心欲绝，要与昔人恋人破镱重缘。最后分别时，少年要求与她轻轻拥抱。恋人在怀时，他心已死，竟生生的站在那，不肯呼吸，窒息而亡。小妍表示震惊，说，我见过千万种死法，没听说一个人好好的，自绝气息而去的。白中云默视旧坟，几只麻雀飞过。后来，盟主一死，武林大乱，此是外话不提。恋人见少年抱恙，无动无衷，看见他削瘦的面庞，少年时光汹涌脑海而来…光着脚丫少年在田野间追逐自己的岁月…青蛙哇叫，飞萤乱飞，泉水小路，剪影削瘦。少女当场失声痛哭。原来是少年耍了个心眼，又活了过来。少女失而复得，弃了剑。他们归隐山林，后来那少女难产而死，盟主或说是一个平凡的剑客，他把恋人葬于此地，带着孩子消失在江湖之中。

　　你说，那个盟主是你父亲吧。
　　不，小妍，是月天的父亲。也就是后来王月天一直不肯当盟主的原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白中云对着佳人说，小妍一时不解，如此恩爱，还要在江湖中忘却。庄子《内篇.大宗师》相濡以沫，是指两条鱼在陆地上互相用唾沫养活对方。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江湖里互不认识，自由自在的好。白中云似有所悟。妻子说，大海里弋游自然畅快安稳，没有陆地上患难见真情，怕也寂寞吧。日光悠悠，白中云与小妍相视一笑。

　　京城。繁华盛土，传说建都位置不佳，常年风沙走石，荒无山脉。月天自告别后，一路跋山涉水，翻过几座山，穿过几条小河。有命来都实属不易。他想起少年求学时，有一个同窗，异地求学，每每要《西游记》取经般，翻越很多路程。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或已失踪。喝了几杯花酒，月天站在窗前发呆，楼下二胡唱“梦中人未少…梦中人未老…远方人回来了…梦中人不知道”。一时，月天听成了痴呆。少年人喜欢装老成，就像不知世的少女喜欢站在窗前发呆装忧郁忧伤。月天惊奇自己变成了少女多愁善感。

　　月天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角色，在江湖生存的规则是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动物界人界不外如是。王爷是个强者，手下高手如云。自己只是单身一人，这些年也曾杀得他寝食不安。可见，王爷相对于自己而言其实是个弱者。而我这个武功独步天下的强者杀了他千百次未能成功，王爷懂得集合所有弱者的力量对付我，王爷又变成了强者。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八卦。世事如此，不可强求。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与大众为敌。激起了公愤（粪），人人一点私愤就能砸死你。月天曾经设想仇人被大便弄死的情形。德国Paderborn 动物园管理员Friedrich Riesfeldt 给一只便秘的大象弄了22计量的畅通药，终于环节了那只便秘大象的病情。不过杯具的是，大象在排便时Friedrich 正好在大象PP 那里，大象PP 强大的冲击波将其吹飞，头磕到岩石上，以及后来的200磅大便直接带走了Friedrich 的一条命。月天几次刺杀，血满白衬，没有死去，他坚信是父母之灵在天庇祐。王爷罪大恶极，恶贯满盈，必死无疑。

　　月天在酒楼上小酌，虽然王爷与自己素不相识，听当地百姓讲，王爷也是当地一恶霸，杀了也是为民除害，现在还末遇到命中的她，那么去杀王爷也未曾不可。王爷到底是王爷，清一色的正规军，武艺高强。几千个人声势浩大，刀客策马激越。太阳躲进云层，巨大的暗球，汹涌环绕。月天包了这座小楼，抽去楼梯，一个人在里面喝花酒，玩味的念叨，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还是自古圣贤都没用，唯有钱者万事通。

　　你好。
　　我很好。
　　你会不好的。
　　我很好。
　　你不是好人。

　　我是好人。
　　月天说，你应该问一下，我为什么杀你？
　　王爷说，想杀我的人多如跳蚤，太多一跳梁小丑。
　　你为什么杀我？我不认识你。
　　谁派你来刺爷？逐城间谍，他国死士？
　　月天说，不，我是边城浪子。

　　王爷说，二十年前，天下大乱，强盗乱搞，乱臣贼子们啸聚山林弄了个乱城，叫一座城池。记得那年，皇兄给我八十万大军，誓言永恒，攻破一座城池。荒凉的土城，我久攻不下，城中有很多奇人异士。对峙了三年方成，屠城泄愤。有一个小孩子静静看着我，哎。我忽然感觉有一种失落的味道。
　　日期：2013-02-02 01:07:38
　　月天说，一座城池降，你们剑杀妇女小孩，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