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垦:简明、完全的蒙古帝国历史》
第52节

作者: 鹏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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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众将士,但大家都不明白成吉思汗的意思。合撒儿心直口快地说:“哥哥,你是不是也想像金国皇帝那样生活啊?”
  弟弟的话让成吉思汗显得有些羞涩。诚然,连成吉思汗本身都不知道自己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合撒儿的话可以代表成吉思汗的某些心思,但并不是全部。此次出征,蒙古军队残酷的铁骑踏遍了山西,河北,山东和河南四省,几乎黄河以北的全部土地都被攻陷了。就连成吉思汗本人也未曾想到战果竟会如此丰硕。如此规模庞大的鲸吞行为就等于蒙古将一个庞然大物塞进了嘴里。
  成吉思汗的本意只是打算从金地掳掠大量的金银财宝,丝绸和牲畜,然后再率军退回长城以外。现在金国的繁荣富庶却着实触动到了他的贪念,让他感到骑虎难下。然而,金曾是个兼邻周边,吞并契丹,并觊觎南宋的强悍帝国,成吉思汗尚只能将其吞咽,还无法彻底地消化。而一旦消化不成,他要么只能再将其吐出,要么最终被金这只大猎物撑死。
  成吉思汗明白如果打算以金制金,就必须要有了解金国制度的人才。金的大臣一部分随同金帝逃跑了,剩下的都被蒙古军队当作俘虏押解在军营中。对于这些金的旧臣成吉思汗并不放心,金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退居南方后恢复元气,势必会挥师北伐,成吉思汗不想给他们里应外合的机会。
  成吉思汗思索着,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让金国的人才能心悦诚服地臣服于自己。几日后,成吉思汗命令部下用金文和汉文写出了布告,内容是:被蒙军俘获的金人但凡有愿意效忠蒙古大汗的可以立即官复原职,拒绝投诚的一律处决。
  日期:2013-11-28 19:03:22
  蒙古人将告示贴到了关押俘虏的集中营里。成吉思汗这一举动等同于大赦天下,俘虏们都雀跃般地争先恐后表示效忠蒙古,但有一个人却表现得非常冷淡。结果,所有的俘虏都离开了,只留下了那名年轻人。负责张贴告示的木华黎非常奇怪,就问他:“你是聋子吗?”
  那青年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归顺我蒙古大汗吗?”木华黎又问:“我再说一遍,如果你不愿意归顺,你将会被押入死牢秋后处决。”
  年轻人并没有慌张,依然纹丝不动。他冷蔑地笑了,说:“秋后距离此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敢断定,那些投靠你们的人最多活不过一个月。”

  木华黎见他说话时眼神非常坚定,似乎可以预卜未来。但他的话却委实太过离奇,木华黎甚至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被吓疯了。
  他没再搭理这个青年,转身走了。当成吉思汗听到只有一个人没有选择臣服自己时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对那个把忠诚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人产生了敬重的感情。他明白,离开牢营的人都是因贪生怕死才选择归附于自己的,他们的忠心或许并不赤诚,但那个忠贞不泯的人再他看来也只是愚忠而已。况且,这个人的忠心是属于敌人的,所以成吉思汗毫不犹豫地把他打入了死牢。
  成吉思汗此次收复的不仅有金国的旧官吏,还有皇宫里的太监,宫女,御厨,御医以及书生,这些人是构成金国统治阶级的基础,是政府运转不可获缺的部件。
  金国的旧官吏禀告了成吉思汗金国过去治理国家的政策和方式,成吉思汗让他们将金国的法度和礼撒糅合在一起。太监们负责成吉思汗和其他蒙古贵族的起居饮食,这些蒙古蛮子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每天还有大量女眷的陪侍。成吉思汗在统一蒙古后虽地位至高无上,但生活却依然朴素清平,他从未品尝国珍馐美味,更别提金国皇宫内这样的饕餮了。
  成吉思汗采取的方式让金国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他本人从来未曾这般开心过,终日在皇宫中笙歌起舞,整个人也变得容光焕发了。他从大臣和太监,宫女们的眼里丝毫看不到对旧王朝的怀念,他们的脸上也都布满了快乐。成吉思汗明白了,所谓的忠诚并不是天然的,也不是亘古不变的。当年,自己的父亲也速该将部落治理得井井有条,乞颜人都愿意追随他,一旦他去世了,族民就会在顷刻间投奔塔儿忽台。这能说明他们对泰亦赤兀人有忠诚吗?他们只不过是想生存下去罢了。

  成吉思汗明白,只要自己能够给予这些臣民安定幸福的生活,即使金人复挥兵北上,他们也不会选择反叛自己,因为自己才是真正在利益上与他们捆绑在一起的人。
  想到这里,成吉思汗安然了。

  日期:2013-11-28 19:04:09
  这样的生活过了整整一个月。突然有一天夜里,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当晚,一直睡在成吉思汗外室的者勒蔑蓦地听到大汗在呼喊自己。
  者勒蔑急忙跑了进去。只见成吉思汗僵直地坐在床上,狞眉竖目,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他冲着者勒蔑狠狠地说道:“者勒蔑,去叫上者别,把所有的金国人都给我抓起来。”
  者勒蔑愣住了,他怀疑成吉思汗着魔了。
  “快点。”成吉思汗厉声地催促道:“把所有住在皇宫里的金国太监,宫女,妃子和大臣都抓起来。”
  者勒蔑不明所以,就叫上者别把那些人都又抓了起来。者勒蔑回禀成吉思汗该如何处置他们。成吉思汗只是冷酷地说:“把他们都杀了。”
  者勒蔑觉得成吉思汗仿佛在顷刻间换了一个人,他的表情从来没有这般恐怖过。这时,合撒儿也跑了过来,因为他喜欢的一个妃子被者别抓走了。
  “哥哥,者别把我的妃子抓走了,他说是您下的命令。”
  成吉思汗不语。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合撒儿因为着急,语气有些像是质问了。
  成吉思汗叹了口气,对弟弟说:“合撒儿,赶快收拾行李,我们要回草原了。”
  合撒儿愣了一下,十分不情愿地说:“这里这么好,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这里不属于我们,”成吉思汗说:“你知道金人为什么会被我们打败吗?就是因为他们太奢靡于生活的享受了。”
  人生有蛰伏,国政有枯容。居安思危的成吉思汗比弟弟提前想到了这一点。
  成吉思汗诚然地说道:“草原人应该归于草原。作为草原人我们不应该得到比马背更奢华的归属,虽然那里不如金人的龙椅舒适,但只有骑在马上我们蒙古人才会有优越感。”
  草原是一望无际的,只有在那里人们的心才能够纵跃驰骋,壮志凌云。如果蒙古人将生命龟缩在小小的皇宫中享乐,他们也将变得像乌龟一样迟钝。奢华的生活对于蒙古人而言就等同于慢性毒药,到时候他们就会如同现在的金国统治者一样因臃懒从而丧失活力与野性,等待像今日的蒙古一样的军团前来消灭。
  成吉思汗深刻地意识到如今的蒙古还并不强大,令人望而生畏的军事实力才是他们得以生存下去的唯一资本,如果因为奢侈而丧失了这一点的话,成吉思汗辛苦了半生积累下的基业毋宁将顷刻间荡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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