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垦:简明、完全的蒙古帝国历史》
第42节

作者: 鹏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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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11-07 15:48:11
  成吉思汗冀望专揽权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但如果他直接这样去做,必然会给人留下贪婪的暴君印象,如今豁儿赤借神之口将其归于天命论是再好不过了。但他不清楚,豁儿赤已为他挖了一个大大的陷阱。豁儿赤借为成吉思汗鼓吹的名义扩大了萨满教在蒙古部落中的影响,成吉思汗起初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萨满教壮大了,自己的声望也跟着会壮大。所以,他不但没有制止这种事态的发展,反而选择了鼓励。但他忽视了一个威胁,有人正在撬窃他的权威,这个人就是豁儿赤口中天神腾格里。

  成吉思汗虽然被推举为合汗,却是在天神的授权之下完成的。换句话说,成吉思汗对待凡人可以高高在上,但必须要服从于天神腾格里的意志。腾格里本身是不存在的,成吉思汗利用这个偶像捧高了自己,同时也相辅相成地把腾格里抬举了出来。一旦二者之间出现利益争端,腾格里作为天神享有着天然的特殊威望,成吉思汗作为凡人几乎毫无胜算。这种苗头如今正在发生。豁儿赤利用操纵天神的条件也跟着骑了上来,开始对成吉思汗的掌控指手画脚。成吉思汗起初认为,自己既已利用天神的名义统治百姓,自身首先就得服从天神的意志。况且,他从天神的恩惠中尝到了甜头,不想轻易放弃,于是对豁儿赤的要求听之任之,豁儿赤更加趾高气扬了。

  豁儿赤的行为引来了许多勋臣的不满,但又均摄于其背后的成吉思汗而不敢挑明。不过,成吉思汗的弟弟合撒儿却对豁儿赤这种跳梁小丑的作为嗤之以鼻,一些刚正不阿的大臣曾对合撒儿揭露过豁儿赤的真实意图,述说他乃是通过利用萨满教扩大影响,将各部落百姓拉拢在自己周围,发展萨满教争权夺利,使宗教权与汗权并驾齐驱,企图最终与成吉思汗平分权威。合撒儿生性最厌烦的就是阿谀逢迎的行径,此时他对豁儿赤所受到的宠遇十分担忧。合撒儿觉得自己身为皇弟,有权利遏制这种越权的行为。于是,他开始有意针对豁儿赤的权势,经常对他冷言冷语,合撒儿希望豁儿赤能从中感受到忠告,冷却他那日益嚣张的气焰。

  然而,豁儿赤如今已然自成一党,在草原百姓中间有着非常高的威信,根本没把合撒儿放在眼里。一次,豁儿赤进行聚众集会,商讨宗教事宜。这事被合撒儿知道了,蒙古刚刚初定江山,民族成分还十分复杂,所以在礼撒上严格规定禁止族人私下集会,合撒儿于是带兵破坏了集会现场。豁儿赤非常气愤,觉得合撒儿是在有意对抗自己的权威,他不仅没有遵守合撒儿的命令,反而让自己的六个弟弟殴打了合撒儿。

  合撒儿将此事跪告于成吉思汗,说:“我被晃豁坛氏七人互相袒护着殴打了。”
  不料,成吉思汗听过之后却冷冰冰地揶揄他说:“你不是自称为无敌于天下吗?怎么会被他们打败了呢?“
  见成吉思汗持如此态度,合撒儿非常气恼,流着泪出去了,对成吉思汗颇为不满,三天没来问安。豁儿赤听闻这些后,暗中窃喜,比过去更骄横了。
  成吉思汗并非无法辩明是非,他之所以对合撒儿态度冷淡,全是因为他最近与合撒儿的关系十分紧张造成的。在蒙古北方当时还居住着许多森林部落,他们在生活习惯和政治上都疏远于草原部落,在文化和经济上也远远落后于草原部落。成吉思汗平定草原后,曾分封过这些森林部落的酋长,但他们大多没有接受封赏,既是告明成吉思汗拒绝称臣。成吉思汗于是命令长子术赤出征那些森林部落。

  术赤当时已过了20岁。自从出生那刻起,术赤便背负着猜忌,疑视和屈辱,并不纯净的出身使他的心里一直充满了孤独和沧漠。一个生来就受别人猜忌的人的成长无疑需要十分巨大的勇气。宿命上的污点让术赤自幼便非常自强,无论武力和气魄都是部落年轻人中的翘楚,他希望用英勇的方式来弥补出身的缺陷。当他听到成吉思汗命他率军攻打森林部落时,心里非常感谢父亲给予的这个机会,发誓一定要圆满地完成这个恩令。不过,父子之间如果还谈及感谢的话,则足以证明这段父子情谊其实并不纯粹。所以,此次出征,术赤为自己定下的军事目标只有两个:必胜或者必死。

  术赤命不合担任向导,身先士卒,许多蒙古子弟兵都被这位年轻统帅的拼搏气质折服并感染,也跟着异常勇猛。战争进展得非常顺利,森林部落中的斡亦剌惕部,不里牙惕部、巴儿浑部、兀儿速惕部、合卜合纳思部、康合思部、秃巴思部等部落纷纷被术赤强悍地征服亦或前来投降。

  之后,术赤又在秃绵大败了乞儿吉思诸部,迫使其领主也迪亦纳勒等人献上大批的白海青,白马和黑貂皮拜降。成吉思汗听到术赤获胜凯旋的消息后,大喜,降旨道:“在朕诸子之中,术赤你是长子,你初出家门,出征顺利,所到之处,人马无恙,不费力地招降了有福的森林部落。今朕就将这些森林部落百姓都赐给你。”
  术赤得到封赏后,成吉思汗又派大将孛罗忽勒前去征讨强大的豁里秃马惕部。当时秃马惕部的首领忽勒莎豁儿已死,他的妻子孛脱灰塔儿浑管领秃马惕部百姓。孛罗忽勒并没有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非常大意。在行程中,孛罗忽勒犯了大忌,在夕暮落垂时,他为了贪图赶路,冒险进入了阴暗的森林中,结果中了秃马惕部的埋伏,全军覆灭,孛罗忽勒本人也被杀死。
  成吉思汗获悉后大怒,想亲自出征,最终被众臣劝止住了。遂又委派朵儿边氏人朵儿伯多黑申前去出征。朵儿伯多黑申没有掉以轻心,他严整军队,沿途以虚张声势的方法吓阻敌人的伏击。在行程过半时,朵儿伯多黑申突然下令让一部分士兵放弃辎重,以轻骑绕到秃马惕部营地后面,而大军则依然缓慢前进,吸引敌人注意。轻骑一路披荆斩棘,遇到阻挡去路的树木就砍伐掉,开辟道路,直到登上了豁里秃马惕部营地后面的一处山坡。秃马惕的族人正在举行宴会,大军忽然从山上冲入,瞬间就把他们俘虏了。

  秃马惕部被剿灭后,标志着森林部落也最终被成吉思汗征服了。于是,成吉思汗降旨,分封所有归降的百姓。国母诃额伦得到了一万户百姓。术赤因为作战勇猛,得到了九千户,他是众子中获封最多的。另外分给二子察合台八千户,三子窝阔台五千户,分给幼子拖雷五千户百姓。而成吉思汗的二弟合撒儿则得到四千户百姓,合赤温当时已死,他的儿子阿勒赤歹分到两千百姓,与成吉思汗异母的别勒古台则只分到一千五百户。

  成吉思汗的兄弟们对哥哥厚此薄彼的分配非常不满,他们均认为自己与大汗的儿子一样血统相同,又曾随他患难与共,并最终同成大业,甚至在成吉思汗身临险境时也不离不弃。为此,合撒儿当众便提出质疑,让成吉思汗十分难堪。成吉思汗认为,合撒儿之所以强出头与自己作对,全是因为他居功自傲,又有着很强的政治根基,在自己死后很可能不会服从继承自己汗位的儿子的管束。这里面所潜藏的危险不言自明。这时的蒙古国内部正酝酿着一场潜在的政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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