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宪王朝--袁世凯是怎样炼成的》
第41节

作者: 洹上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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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12-09 11:06:20
  其实,在这场帝后之争中,从一开始,载湉就注定是个悲剧。首先,从慈禧一生发动两次政变且都以胜利告终的百分百成功率来看,在履历上光绪就稍逊一筹。人家慈禧本身就是靠政变起家,遥想辛酉之年,她联合奕訢等人诛杀顾命大臣,在朝野树立绝对权威,当时年仅二十七岁,论实力和资质,比甄嬛还牛。
  一晃这么多年过了,对于一个本身就心机重重的政变老手来说,这几十年的时间和脸上的褶子岂是白长的?如今大动作还没开始,光绪刚舒展舒展筋骨,还没有真正开始秀肌肉,慈禧就已经暗地里安排好了应对之策,军权牢牢抓在了手里,要是光绪知道,最知趣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回屋洗洗睡了,该干啥干啥。可作为大清最怀才不遇的皇帝,光绪并没有停手,这也注定了他要这场宫廷游戏中扮演悲剧的角色。

  在袁世凯到达北京前一天,光绪皇帝因为罢黜旧臣一事,遭到了慈禧的训斥,这让光绪陷入了沉思。沉思之后,光绪给杨锐和几位军机章京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并没有特指收信人是康有为,鉴于其重要性,要严格按照原文来表达。光绪的大意是说,太后的意思我最近是明白了,表面上赞成变法,实际上不想变得那么彻底。虽然我意志坚决,但太后比我还坚决,以我目前的实力,估计拗不过她。就像前段时间罢黜大臣那事儿,她就训我说下手狠了,所以变法不是意气用事那么简单,还是要循序渐进采取温和的变革手段为好。我也知道国家积弱,但让我一下子对旧法陋俗斩草除根,我目前还真没那个实力,要是真跟太后死磕,到时候我皇位都会不保,就甭说别的了。今天我写信就是要问问几位,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将变法进行彻底,又能让太后满意。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到时候给我个话。

  多么平常的一封信,变法遇到困难了,陈述一下情况,提出一下问题,倾诉一下情怀,探讨一下对策,再平常不过。从这封信中也可以看出,作为一个皇帝,光绪的说法是对的,做什么事都要一步一步来,这完全是经验之谈。相对于康有为的纸上谈兵和大放阙词,什么变法就是先杀几个大臣来个下马威之类,别说是和袁世凯比,就是比起光绪,他都差得很远,不是一小步的问题。
  可是,我们的康有为同志尽管变法思想幼稚,却野心勃勃地“解读”出了另外一种含义。他觉得皇上目前正在危险之中,甚至有杀头危险,作为“忠心护主”的臣子,我们应该想办法,杀掉慈禧,除掉威胁。
  他这种“解读方式”就是炮制伪诏,还在伪诏的“收件人”一栏里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已经不是解读,而是名副其实的谋逆。
  康有为的思想和脑子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至此,局外人不得不说,虽然智商让人捉急,但康其实不“幼稚”,也没有“误判形势”,更不糊涂,我们只能说,这个人暗藏着严重的私心和大逆不道,甚至还有急于名利的浮躁。

  爱国没错,以幼稚的思想和自私自利之心绑架皇帝强加于政治,拿一个国家的命运做赌注,就是你的严重不对了。不仅仅是自私,还是历史罪人的问题。
  幸好康有为的阴谋没有得逞,没有祸国殃民,戕及无辜,对此,我深感欣慰。
  可惜了我们的光绪帝,白白葬送了“仕途”,最终还丢了性命,而凶手,逍遥于海外。
  书生误国。六次落第的康有为正验证了这个道理,近年来其形象开始走下神坛,真面目逐渐被揭开,也算是历史的进步和对光绪的告慰吧。
  日期:2013-12-09 20:07:49
  四 欺世盗名一百年
  杨锐拿到那封信后,并没有马上给其他几位章京,拿出来时已经在四天以后。生死攸关,十万火急,杨同学这种优哉游哉的思维逻辑真让人捉摸不透。千言万语两个字,佩服。

  这一晚,北京浏阳会馆里来了一个叫毕永年的人,虽然他才二十多岁,我们仍可以亲切地称之为老毕。老毕是谭嗣同的湖南老乡,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他此次前来是要商量一件事。谭嗣同虽然是个官二代,却是个“不称职”的官二代,不坑爹,不做坏事,无不良嗜好,相反还乐于助人,喜结江湖义士,有几分慷慨之气,除了和传说中的大刀王五交情不错,跟道上的老毕和唐才常也很铁,正是因为行侠仗义,为人坦荡,谭嗣同被称为晚清四公子之一。

  老毕对谭嗣同说,康有为找我谈过话,想让我杀慈禧。谭说,那你怎么打算的?老毕说,他想学唐朝张柬之废武后,让我做李多祚,这不是找死吗?他找死也就算了,还非要拽上我,说实在的,我都不想屌他。谭说,还是过两天再看看吧。
  9月16日,袁世凯早早地来到了颐和园,等待光绪召见。早在两天前他刚下火车就已经感觉到,北京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虽然不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那一套,但他隐约意识到,这几天可能要出大事。
  事实如他所料,光绪见到他之后,先问了一遍小站的工作情况,袁世凯一一作答。有了几天前康有为的举荐疏,光绪自然觉得袁是“自己人”,就又问他,我交给你练兵大任,关键时候你不会掉链子吧?听到这句话,袁世凯警觉了,他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觉得事有玄机,身为臣子,他当然马上表了忠心。在恍惚的错觉中,光绪对袁爱卿多了一份信任,为了拉拢他,袁世凯回去之后,光绪又下旨破格提拔他为兵部候补侍郎。

  有了这个风声,慈禧更紧锣密鼓加紧了防范,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件事上,光绪的经验还是和慈禧有相当距离。很快,袁世凯被授兵部候补侍郎的事传开,慈禧身在暗处,光绪身在明处,此举无异于打草惊蛇。
  这天晚上,康梁还在吃晚饭,老毕来了。他来找康有为,一是想推辞,二是想问他怎么配合袁世凯除掉慈禧。一见到毕永年,康有为就把他拉到了里屋,说那件事你可想好了?老毕说,既然你都计划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是没问题,就怕袁世凯这个人不能用。康有为信心十足地说,这个没问题,老袁那边已经给我吐话了,你尽管放心。毕永年一听这话,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问康,我一个人势单力薄,那,应该是怎么个配合法呢?康说,你带领一百多人跟随袁世凯,等他带大军围住了颐和园,控制了局面,你就直接带人冲进去,杀了慈禧就行了。康进士的话轻描淡写,通俗易懂。毕永年却含含糊糊不敢明确允应,他不想上康有为的当,他心里很清楚,一旦事发,康有为是主谋,自己就是替罪羊。看毕永年犹豫,康又跟他商量,让他的另一个老乡唐才常进京,有他帮忙,这事儿差不了。

  康有为觉得计划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下面唯一要办的就是做袁世凯的思想工作。其实从这件事上看,康有这个打算,只能说又多了一分失败的必然性。
  第二天,袁世凯进宫跟光绪道谢,光绪又跟他说了一句话,老袁啊,你来得正好,昨天有句话忘了给你说了,都说你兵带得好,如今你官也升了,以后就可以干你想干的事儿了,不用再听那个荣禄的。
  这话有点诡异了。
  袁世凯感觉到这里面有事儿,虽然他既不知道康有为举荐他进京,也不知道康自作多情的围园杀后计划,但从这一句突兀的话里,嗅觉敏锐的老袁感觉到,自己可能被人利用了,说不定他袁世凯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了某场政治博弈中的一颗棋子。
  不仅如此,袁出来时还遇见了奕劻,从奕劻看自己的眼神里,袁世凯感到,不光他一个人,密切关注政治动态的满朝大臣都开始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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