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本来就是个鸭子。”
　　沉默。

　　一般女人一再沉默，就代表有大事儿发生。
　　“哎你怎么了，说句话啊，要是嫌这里闷，咱们去隔壁舞池玩玩，你教我跳舞啊，不是一直想教我吗？”
　　“说句话啦，说，想干什么，本鸭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憋了半天，小丽漆黑的墨镜后，蹦出这么一句话，
　　“我想杀人。”
　　语气冰冷的，让我在热度好高的酒吧里，都感觉到寒意。
　　我想起小芳的遭遇，想是不是每个小姐在自己的职业生涯里，都会遇到一些禽兽不如的客人。
　　“想杀谁，说。”
　　“算了，你杀不了他。”
　　“你说了才知道嘛，不说怎么知道我办不到。”
　　小丽趴在我耳边说出一个人名。
　　我去，听到那名字我愣了一下，想不会是电视上那人吧，这年头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
　　“电视上那个？”
　　小丽点头，硕大的墨镜前，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的脑袋有点要炸开的感觉。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我对这世界的希望就崩塌掉了，只是不知道，这世界崩塌起来是完全没有止境的。

　　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会有多么恶心多么邪恶的事情发生，挑战你脆弱的神经。
　　“有点难度，他那么多保镖，再说根本不知道他住哪，怎么杀？”
　　小芳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所以嘛你安安心心当你的鸭子，不要再和我讲话了，我心情不好，要自己安静一下。”

　　日期：2013-01-01 23:45:05
　　23
　　沉默了大概十分钟，我自讨没趣，正要转身离开。
　　墨镜后面的脸颊上，竟然淌下泪水。
　　夜色越来越深，酒吧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小丽双手叠着放在吧台，胳膊上撑着自己的脑袋。
　　她一杯接着一杯喝，都是浓的能醉死好几头大象的烈酒。
　　我眼看着她快不行，忙叫来服务员结了帐，拉她出了酒吧。

　　在不远处的酒店开了房间，硬生生将她驮了进去。
　　我到超市买了大团的纸巾，知道今晚又睡不成了，只是给她擦嘴角的呕吐物，就够我忙的了。
　　回到房间，小丽早就拖得只剩下内衣。
　　出乎我的意料，她为什么脱衣服，要我上她？
　　不过这样的状况，要我上我都不上，万一我一边上，她一边吐，那可就完蛋了。
　　我拉起床上的被子，
　　“来，乖，睡觉吧，睡一觉就都好了。”
　　我回头，她摘掉了墨镜。
　　我才看到，她一直戴着的墨镜，原来是为了遮掩眼睛上的伤痕。
　　她笑呵呵的骑上我的脖子，
　　“来，看我的新眼影好不好看？”
　　被人打青的眼睛，她要说是眼影，那就眼影吧。
　　我说好看好看，没有比你更好看的眼影了，来，睡觉。
　　“沈从你大爷的，你他妈见过这么好看的眼影么？”
　　我说没有，没有，从来没见过。
　　她面对我又要开口骂，可一张嘴，却吐的到处都是。
　　我可耻的往旁边躲，等她稳定一点了，才拿了纸巾凑近了给她擦。

　　“你他妈还躲！？”
　　我去，我真想说是个人都会躲，多脏啊，喝那么多是要干嘛！
　　忍住了没说。
　　“那些人渣，他们不知道老娘是干嘛的，来，沈从，你这个小鸭子，听老娘给你讲讲老娘的光辉历史。”
　　我心里咯噔一下，妈的这是又要满嘴跑火车了么。
　　“我十五岁的时候，你们这帮男人算个屁！”
　　“怎么个意思？”

　　这会儿认我是男人了。
　　“我十五岁出来卖，”
　　一句没说完，又一片稀里哗啦的往出吐。
　　我说你别说了，先吐，吐干净了会舒服些。
　　“舒服你大爷！”
　　我承认，当时的小丽，进入了无敌模式。
　　她从我手里抓过纸巾，往自己嘴上抹。
　　“老娘十五岁那会儿多好看啊，那简直比天使还要纯洁呀。”
　　这样粗俗的话语，整晚充斥在装饰豪华的酒店套房里，不知道隔壁的人睡不睡得着，如果隔壁有人的话。

　　“他妈的老娘十五岁就出来卖，你们算个毛，你们这些臭男人，以为自己了不起是不是，我告诉你沈从，我讹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还多。”
　　这句有点夸张了，什么叫讹过的男人，比我见过的还多。
　　“那时候我有个男朋友，那畜生纯粹是个王八蛋，白天说爱我爱我，到晚上就叫我出去卖，我不卖，他就打我！”
　　“他他妈的就打我！”
　　泣不成声。

　　我忙着递纸巾，想着这次的版本又是哪般哪般，男朋友被追杀什么的，总之三个字，她之所以出来卖，都是被逼的。
　　“他打我，直打到我愿意出来卖为止，他让我拿着手机。他们在一些酒店宾馆，悄悄的从门缝往里塞名片，名片上印着什么情感陪护，保健按摩之类的屁话，他妈的脑子正常点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去过各种各样的房间，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和他们上床，最老的，六十岁的都有，他妈的六十岁啊，糟老头变态的厉害，捏我奶子都能捏出血来！”
　　小丽疯了，气喘吁吁，从没听她说过如此赤裸裸疯话。
　　我拍着她的后背，想要她平静下来，我说你别说了，先睡，睡起来再说不迟，我任何时候都会听。
　　她挣扎着将我的手甩离她的后背，
　　“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