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7-13 15:15
(二十一)
菀烟生了一场大病。
宿舍里的人已经离去上课,隔床的简青瑶消失了三天菀烟也无心顾及。
桌上放着周末吃剩下的泡面桶,边上是沾了点点油星的《爱格》,苍蝇被这油腻腻的香气所吸引,阳光烧的那少女杂志封面似乎要发焦。
菀烟轻咳一声,吃力地撑起身子,手胡乱忘柜子上摸索,“啪嗒”药片掉落的声音,她知道自己摸到了想要的东西。
用桌上的水漱了口,因为是昨晚倒的所以冰的牙有些疼,那发凉的液体并没有因为久入阳光而变得温暖,由此可见,冬日的太阳是多么徒有其表。
水顺着菀烟的喉咙流入腹中,那冰凉的温度刺激得她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
菀烟撇到了试衣镜中的自己,已经是伛偻老人的模样,生气全消。她撩了撩左边耷拉下来的发丝,手却停在耳旁,想起江言纥的话,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只是试图将心思放在别的动作上……”
然后她眼珠子打转,因为失眠而加深的黑眼圈如此嚣张。手上的青筋混着红色的捏痕越发显眼,菀烟慌张地看着自己苍白的手,使劲地擦拭,原来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喜欢捏自己的皮肉,为什么她会觉得是冻疮…
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是冻疮……
那夏天怎么解释?
蚊子块……罢了……
菀烟双眸闭上,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要迷信江言纥的话语,他根本不了解自己,可是才将眼皮合上一会儿,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张满脸青胡须的脸,眉头变成倒八,用他脏黄,排列不齐的牙齿对菀烟大吼……
“给老子脱——!”
“哼……”菀烟猛地睁开眼睛,瞪大眼珠,有些喘不过气,喘的越剧烈,咳的越生猛,“咳——咳——呕——咳咳—!”
“菀烟,开门。”
门外忽然传出命令般口吻的喊叫,边上还有微弱稚嫩的男声阻拦到:“妈您声音小点儿,姐姐可能在睡觉……”
菀烟吃力地爬下床,单薄的睡衣阻挡不了肆虐的冷空气,寒潮像早已待续的透明斗篷就等着她站起便为她披上。
菀烟双臂摩擦,她一如既往的怕冷。
伴随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咳嗽声,菀烟缓慢走到了门前拉开了一条细缝,便转身回床,还是赶不上门外的人将门完全推开的迅速。
“哎哟臭丫头!见了你妈妈就往回跑。”
浓厚的气流一时蜂涌而进,加厚了那层包裹的寒冷,也加快了菀烟躲进被窝的速度。门就挂在那里,时不时拍击墙壁,却不愿意关上,好像也不愿意去遮挡那强烈的北风。
菀言将手中的水果放下,奔到菀烟旁边去扶了她上床铺,嘴里碎碎念到:“妈你也不知道帮一下姐姐,姐姐感冒了也别把门开那么大,空气里面的细菌都被吹来了……”
“行,妈知识不够渊博,没你这书生懂的多,妈去给你姐煮开水去…”菀烟坐在了床上,轻咳了几声看看菀言,冰凉的手指抚摸那白皙的脸颊轮廓,他们长得很像,微微瓜子脸,眼睛内双,眉毛淡淡,眼角泪痣……
“姐,我都想你了。”菀言忽然咧咧有些泛白的嘴笑,“怎么才半个月不见,你都病成这模样了……”
“嘁——”菀烟捏捏他脸上光滑的皮肤,“学习学的啊,最近系里要组织生物学论文大赛,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大赛就结束了。她拿了第二,又是差一点,她人生的一切成功可能都差一点。
“喂喂喂,臭丫头把手放下。脏不脏呐,菀言别离那么近,万一病菌传染了可怎么办。”杨玉兰从茶水间回来,看到菀烟扭着菀言的脸颊,便不禁蹙眉。
她将手中的开水壶放在桌子上,然后匆匆忙忙擦了手,将菀言从床位边上的椅子上拉起来,敲敲他的脑袋瓜提醒道:“去去去,你一边去。把高二的高等数学给我预习完了,真是不让我省心。”
菀烟欲言又止,想为菀言辩护但又怕被训斥,她知道母亲的好强,她应该尊重母亲才行。看着杨玉兰为自己倒好开水,将药粒取出放在菀烟手心里,然后便一脸淡然地看着床靠着的墙壁,上面全是学习公式和笔记,菀烟干涩地笑了笑。
“妈……问你个事。”
“快说,哎你赶紧吃药,一会水凉了可就不好了。”杨玉兰靠近菀烟,想将手中温热的开水递给她。
“爸爸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啪嗒——”玻璃杯碰地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不知到底是谁的,剧烈的心跳声。
杨玉兰脑海里忽然不断涌出那机械般的话语:“你的孩子得了重度妄谈症。”
•
菀烟被母亲带回了家疗养,因为病情似乎加重了不少。
再回到B大,已经是十二月的事了。
天空常常昏沉沉,果然连太阳都不愿意在这死寂的星球上多呆上一秒钟,动物归巢,人也变的莫名寂寞,只等待今年的第一场雪飘醒心中的某些兴奋。
本就静僻的B大此时更是没多少生气,出于复活学生积极性的目的,才会在每年最想窝在被里熟睡的时节来一场运动会,报名的人寥寥无几。
“同学们!”话剧社的社团里却是有些热闹,武井桲见坐在椅子上的学生各个都有气无力,虚弱地趴在桌子上,活像被拖来开会的住院老人。
他便是捏紧拳头,对着围坐在长桌边的女生大吼:“你们看看你们这些女生像什么样!一个个都像没睡醒一样,还有没有一点21世纪坚强女性该有的模样。”
武井桲再批评男生,却百般小心:“亲爱的宝贝们,别再趴着了。桌子上有细菌,万一感冒了,这次运动会我们可就输定了。”
见学生们都缓慢地抬起身子,那表情就像逼良为娼,艰难而绝望。
武井桲正打算开口叙述自己对于运动会的长篇大论,话剧社的门被拉开,比十一月的话剧上更加虚弱的,消瘦露骨的菀烟。
“早……”菀烟吃力地笑了笑。
武井桲道貌岸然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地说到:“啊哈好久不见啊,去坐好吧。”
菀烟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坐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想着其他事情,关于生病前一天的情形,早已忘却在脑海。有个叫江言纥的人出现,打乱她所有思绪,闯入她原本计划好的生活,做了那只入室的恶狼。
“你不应该老是欺骗你自己……”
这句话像魔咒绞入她的脑肉里。
“没有!”菀烟忽然呵斥,恰逢武井桲问道“是否有哪位小妹妹小弟弟愿意参加双人绑足跑的?”
所以武井桲在听到菀烟的声音以后,露出了林黛玉葬花的那种让人怜惜的表情。
菀烟心跳加速,看着全社的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憔悴面容,一时搭不上话。所以为了圆这尴尬场面,她硬着头皮宣誓到:“没有人不愿意参加这个,为了表示我的诚恳,我报名便好。”
然后她看着武井桲打了个响指,非常愉快地决定了下来,菀烟还没来的及提醒他,自己是体育挂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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