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卫之战时，戚继光说：“利之所在，争级競财”，确实说出了他的世界观。

　　日期：2014-06-29 11:38:07
　　1.5 《万历十五年》片段
　　实际上，戚继光的种种不堪，学者们也都心知肚明。现抄录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孤独的将领》之中的一段于后： “戚继光罢官家居以后，只有很少几个朋友仍然和他保持来往，文豪王世贞也是其中之一。戚继光去世之前一年，王世贞还写了一篇祝贺戚帅的寿序，赞扬他的生平功业。（117）只是不久之后王世贞所写的《张公居正传》涉及了他的好友戚继光时，则另有一番情调……（11８）　

　　传记又说，张居正的去世，原因是好色过度。兵部尚书谭纶曾把房中术传授给首辅，戚继光则用重金购买称为“千金姬”的美女作为礼品奉进（119）。这样一来，在蓟州重整军备这一番作为，似乎又和饮食男女的本能发生了关系。这一段无法考证的逸事，记录在这样一篇文辞华美的传记之内，成了一大公案，使以后写作戚继光传记的人都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就只好装作没有看见。
　　戚继光死去以前，他的妻子已经遗弃了他。他以前统率10万大军，素以慷慨著称，对朋友尤为豪爽。他不事私蓄，在被斥退以后，竟至一贫如洗，甚至医药不备（120）。英雄末路，使当时和后世的同情者无不扼腕叹息。戚继光本人的功业固然值得表彰，同时又加上这些感情的色彩，所以，不论是正式的传记还是非正式的纪事、评论，总是对他备加称颂，有时竟把他描写成一个完人。
　　但是真正的历史学家应当有超越当时的看法。戚继光是一个复杂的人物，不能把他强行安放在用传统道德构成的标准像框里。他的一生中有许多难于解释的事情。譬如说，这位高级将领生前娶妾3人，生子5人，可是直到他的儿子长大成人，他却能全部隐瞒了他们的存在，他泼悍的夫人竟不知将门有子（121）。他在部下面前提到士兵生活的痛苦，可以洒下同情的眼泪。他废止了让士兵采伐柴薪以供他家用的成例，有一年除夕，总兵府中竟因为缺乏炊米之薪而不能及时辞岁（122）。可是北京著名餐馆的名菜，如抄手胡同华家的煮猪头，却由百十里外走马传致（123）。又譬如他在蓟州练兵时采用过歃血为盟的仪式，与将士共饮血酒并对天起誓：“或怀二心，不爱军力，不抚念军贫，或屡禁而肆科索，或虚冒而充夤缘，……即如俞景龙立死，以膺显报。”如果“恣意科敛以供馈送”，就会遭到“天灾人祸，瘟疫水火，使全家立死”，甚至“男盗女娟，十代不止”

　　（124）。然而从一些迹象看来，戚继光并没有完全遵守他自己的誓言。他以重金购买美女送给张居正一事固然无法证实，但是他让他的兄弟给张家“馈送”礼物，却见于张居正的书牍。而张居正只象征性地收受其中的一小部分，把其余的“璧诸来使”，也可以隐约看出礼物的贵重（125）。《明史》本传把他和俞大猷比较，说他“操行不如而果毅过之”（126），也是用委婉的措辞证明了一个英勇的军人不一定同时就是廉洁的将领。1584年戚继光被参劾的理由之中，有一条就是他在蓟州的账薄业已不知去向。更直接地说，就是没有帐单可资交代（127）。

　　除了歃血为盟为外，戚继光还在他的麾下创造了很多宗教式的做法。比如，他亲自设计制作各营连的军旗，在军旗上绘绣天上的星星或者传说中鸟首人身的图象，以象征他们的指挥官。他重视黄道吉日和生辰八字，而在向部下训话的时候，又常常提到善恶的因果报应（128）。难道本朝最为出色的军人竟沉沦于迷信之中？这连《四库总目提要》的编者都感到别扭（129），不知应当如何评论他著作中的这些内容。

　　但是用视而不见的态度抹去遮盖这些事实，就是不忠实于历史；对一个英雄人物隐恶扬善，也并不是真正的推崇。”

　　【117《弇州山人续稿》118《张公居正传》119/120/121《国朝献徵录》122《练兵实纪》123《春明梦余录》124《止止堂集》125《张居正书牍》126《明史》127《国朝献徵录》128《纪效新书》129《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被当今学术界视为经典的《万历十五年》的作者黄仁宇先生本人，我是尊敬的，因为他严谨的治学态度。即以上面引用的段落而言，有几句话也甚为精彩： “但是用视而不见的态度抹去遮盖这些事实，就是不忠实于历史；对一个英雄人物隐恶扬善，也并不是真正的推崇”。“真正的历史学家应当有超越当时的看法”。但是，我依然不能同意先生的观点。
　　治学是多么的艰难！严谨如黄仁宇先生也不免被浩瀚的史料所淹没。“真正的历史学家应当有超越当时的看法”，是多么的不容易！
　　黄仁宇先生因为对历史人物、事件在时间轴线上的定位偏差，而且因为不懂军事，从而得出了错误的结论：“戚继光的长处，在于他没有把这些人事上的才能当成投机取巧和升官发财的本钱，而只是作为建立新军和保卫国家的手段。他深知一个将领只能在社会情况的允许之下才能使军事科学和军事技术在现实生活里发挥作用。他接受这样的现实，以尽其在我的精神把事情办好，同时也在可能的情况下使自己得到适当的享受。至于合法或者不合法，从他的政治的眼光看来已无关宏旨。”

　　这个结论，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遗憾的是，黄仁宇先生因其盛名，这个错误的结论影响了太多的人。

　　同时，我们也看出当今学术界的整体学风和学术水平的不如人意。嗟乎！
　　日期：2014-06-30 21:29:31
　　2.1 鸳鸯阵
　　名满天下的“鸳鸯阵”，是最好的阵型吗？
　　冷兵器时代，战阵的作用显而易见。合理的阵势，能够充分发挥兵士与兵士之间、长兵器与短兵器之间、兵种与兵种之间配合的优势。即使到了热兵器初期，这种功能依然强大。拿破仑曾说：法国兵和普鲁士兵相比较，三个法国兵斗不过两个普鲁士兵，但是，2000个法国兵，就可以战胜3000个普鲁士兵。（恩格斯后来在《反杜林论》中曾经引用此典）为什么？因为战术的合理使用。而战术的合理使用正是战阵的基本功能。

　　我国古代的兵家向来重视阵法。战国时代，车、步、骑的协同就已经得到实践与总结。《六韬?虎韬?军用》即提出天阵、地阵、人阵，并列出了相应的人员、器械、用具的配置，《六韬?犬韬?均兵》研究了车、步兵种的配合，以及在不同的地形，不同的形势下如何应对，《尉缭子?兵令上?第二十三》也对阵法进行了研究，并对战阵的虚、实、秘三种形态进行了分析。其后的兵家对阵法的论述可谓汗牛充栋，发展到宋代，阵法理论已经非常完备，实践经验也极为丰富。《武经总要?前集?卷7-8》就对阵法理论进行了总结，并将数十种有代表性的阵法进行了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