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将事实告诉由梦吧,反正木已成舟了,由梦早晚要知道。我捏了一下鼻子,将实话告诉了由梦:“我就要离开C首长处了,刚才齐处长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现在已经定了,我可能被调到B首长处工作。”说话间望着由梦这张熟悉的脸孔,很是伤感与酸楚。
由梦听着听着瞳孔开始剧烈放大,眼珠子也在嘀溜乱转,她揪着自己的衣角,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局里知道吗?难道是张秘书……张秘书真的向上反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一副急促至极的样子。
我当然不能给由梦以肯定的答复,如果我告诉他是张秘书从中作梗,她非得去跟张秘书火拼不可。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因此我违心地摇了摇头,道:“不是,跟张秘书没关系。是处里的安排。”
“处里的安排?齐处长安排的?”由梦反问。
我继续点头:“是的。”
由梦俏眉紧皱地呼了一口气,迅速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拨通,然后盖着话筒冲我摆手道:“你先回去,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放心,有本姑娘在,谁也动不了你!”
我以前曾多次见识过由梦‘呼风唤雨’的本领,但是由梦这话我却难以置信。她再厉害也不能跟处里作对吧?
我暗笑一声,离开了现场。由梦则回了值班室,开始跟一个不知道身份的男子交谈……
回到卧室,我开始在电脑上起草‘获奖感言’,但是繁杂的思绪让我实在没有心情了,憋了半天才弄出一百来个字。说实话,我对这次评奖不怎么感冒,反而是齐处长听信张秘书将我调走的事情让我挺闹心的。虽然警卫部队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革命军人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但是我实在有些不甘心,单单是调离C首长处也就罢了,偏偏是以我和由梦关系走的太近、影响首长处和谐为由,这说的过去吗?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我真的和由梦谈恋爱,那也没有违反警卫纪律啊,拿这么一个‘莫须有’的大帽子戴到我头上,我还真想不通!
确切地说,我很矛盾,既对张秘书和齐处长的做法有些逆反,又不想对此做出强烈的反应。更不想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由梦,让由梦去跟张秘书火拼。掂量来掂量去,还是咽下这口气吧。谁让我这么顾惜战友情呢?
我正起草着获奖感言,手机响了起来。打开一看,又是前女友赵洁打来的,我不想再跟赵洁纠缠下去,因此果断地摁了‘拒绝’键,但是谁想赵洁还真有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韧性,紧接着,我屡挂她屡打,连续四次之后,我终于摁了‘接听’键,听赵洁又婆婆妈妈地一番表白后,我说了声:“对不起,咱们之间,不可能了!”然后挂断电话。
一上午的工夫,我把获奖感言写完,打印出来一示两份,通读了两遍,才算放心。
吃过午饭,轮到我值班了,来警卫值班室接班,正在值班的由梦把登记本和注意事项跟我交待完后,笑呵呵地道:“赵龙啊,我问你个事儿,你必须得说真话!”
我笑道:“我什么说过谎话啊?”
由梦道:“你对C首长处有没有感情?”
我道:“当然有,感情都老深了!”
由梦脸一微红,继续问道:“是对首长有感情,还是对咱们这些战友同事的有感情?”
我感到她问的莫名其妙,敷衍道:“当然是都有感情了。”
由梦紧接着又问:“那么,是对男同事感情深点儿呢,还是对女同事感情深点儿?”
我道:“都深。”
由梦眉头一皱,笑骂道:“不开窍!”
我催促道:“赶快去吃饭吧,吃过饭你们还得陪首长去十楼开会!”
由梦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一改刚才随和的面孔,啧啧道:“本姑娘还就不吃了,怎么地?”
然后愤愤而去。
我望着由梦的背影想道:女人啊,真是个难以捉摸的高级动物,阴晴难测啊!
下午两点钟,张秘书和由梦随C首长赶往十楼召开常委扩大会议,我和黄参谋留守负责首长处的警卫工作。其实这个时候并不清闲,C首长一走,娇娇就跑进警卫值班室,又开始缠着我陪我打羽毛球,我推辞说让黄参谋陪你打吧,我还得值班。但娇娇已经习惯了那种战胜我的自豪感,非要让我陪她。黄参谋知趣道:“赵龙,你去吧,我替你在值班室盯着!”
我被迫开始和娇娇打羽毛球,娇娇娴熟地挥着拍子,开心地笑着,乐着。这个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每当我被娇娇打的落花流水的时候,我总是自我安慰般解嘲道:让别人高兴,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这当然只是笑谈,其实说真的,有时候我还真为自己落魄的球技发过邪,劈里啪啦一阵乱打,直打的羽毛球羽毛乱飞,今天我的心情本来就有些沉闷,因此在连连落败十来分钟后,我挥起了有力的胳膊,只听啪的一声,羽毛球像子丨弹丨一样从空中飞了过去,对面的娇娇仰着小脑袋一阵张望,都没看清羽毛球飞哪儿去了。娇娇小嘴一噘,埋怨道:“赵叔叔,你太用力了,球没了!”说话间几枝羽毛球上的羽毛飘落到地上,娇娇委屈地瞪着我,羽毛球拍沉下,拣起羽毛摆在眼前看了起来。
我有些歉意,心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是啊,是自己太情绪化了!
我对娇娇道:“我去拣球!”放下拍子我便想朝大门外走去,因为我知道,羽毛球被我‘虐待’出了院,没准现在正躺在外面的柏油路上哭呢。
但是还没等我迈步,就见门口站岗的哨兵小魏手里拿着羽毛球小跑了过来。
呵,还是这小家伙机灵!
这个警卫冲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手扶着枪套,一手将羽毛球递了过来,道:“赵参谋,院子这么大,羽毛球怎么还打到外面去了呢?”
我冲这个满口东门口音的上等兵哨兵道:“失手了,呵呵。”
那哨兵指着我手中的羽毛球,挠着脑袋笑道:“那得多大的劲儿啊,你看,毛都突撸没了快!”
东北人说话带着一股特殊的幽默感,我禁不住乐了,娇娇也凑了过来,从我手中接过羽毛球,咂了下嘴巴,待那哨兵回了门口的哨台,娇娇开始向我兴师问罪道:“赵叔叔,你太不爱护公物了,挺好的羽毛球,让你这一下子给打掉了一半的羽毛,这还怎么玩儿呀?”
我说:“让小张再拿两个新的来吧。”
娇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爸说了,要节约不能浪费。咱们将就着打吧,等把羽毛打干净了再换新的!”
我暗暗一乐:“行,接着打!”
于是我们又继续打,还别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我感到自己的球技有所增长,虽然很缓慢,但是毕竟进步了。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了,娇娇已经打的满头大汗,我的脸上也微微有了湿润。但是看样子娇娇正在兴头上,仍然没有疲惫的样子。
一辆黑色的奥迪A6驶进了院内。
我停下拍子,望了一眼,顿时有些惊慌。因为这车我认识,是由局长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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