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烟正一手拿着面包往嘴里放，一手划着鼠标翻阅江言纥的稿子，江言纥坐在离她两米的椅子上，看着玻璃杯中的白色液体咽了咽口水，然后有些忐忑地呡了一口，表情瞬间丰富起来，笑开了眼，非常愉快地就将牛奶一饮而尽又为自己倒了杯。
　　“江言纥，你是要jingsongp呢。”菀烟终于将页码翻到最后，就给了这样一个总结。她看着坐在椅子上正吮吸着牛奶的人，他喝完最后一口便舔舔嘴唇，还是在周围残留了白色的凝固液。
　　菀烟有些想笑，真是个喜欢出人意料的男人阿。
　　“首先，我觉得你该把主题改一下。”菀烟将电脑掰到朝着江言纥的方向，用黑笔点着屏幕，“我们这次是要在校庆上面演话剧，所以你能不能给个积极点的故事。”
　　“然而悲惨世界并没有符合这一点。”江言纥用纸巾擦拭嘴唇。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把这小孩写死。”菀烟一票否决，“其次，你能不能把里面的专业术语删去，我们的台词要言简意赅又突出主旨，你这样搞一大堆长篇理论，你以为你写论文？”然后菀烟也不等他同意，就将她认为最麻烦的那一段毫不留情地点了删除键。
　　“别动！”菀烟用余光瞟到江言纥蓄势待发要砸东西的右手，“我还没说完呢。”
　　“你能不能不把这里面的母亲搞成吸『毒』，还写成**。你也太阴暗了把。”
　　“这个我无法同意。”他的声音很严肃。
　　菀烟看见江言纥撩起袖子，露出长长的一条刀口，拿起玻璃杯走向卫生间。
　　菀烟对着那高大的背影说到：“伤口，已经好了啊。”似乎是处于好心的提醒，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体贴了。江言纥轻哼一声，也没多说，他似乎心情不好，莫非就因为刚刚改剧本的关系，伤害到他自尊心了？

　　所以等江言纥洗好杯子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菀烟又泡了杯牛奶放在桌子上。
　　“你干嘛。”江言纥虽这样问，但非常不客气地用手裹着纸巾端起杯子喝起来。
　　“你好像，不开心。”菀烟回答。
　　“就是和雌性一起呼吸着空气，我都会觉得心情压抑。”江言纥完全不给菀烟留情面。
　　“哦。”
　　“剧本我会改，但是你别指望我把人设做一丁点调整。男孩的结局我可以修改，那些理论术语我可以通通删去，但男孩的母亲必须是个只会吸『毒』，用身体做买卖的造人唾沫的**。”江言纥似乎有些激动，眼睛泛起寒光，“你懂？”
　　“好……知道了。”菀烟睫毛扑扇，不愿在多说。
　　江言纥拽起椅子上的大衣，匆匆往外走去，菀烟只看到他手上那让人心寒的刀口，像大地裂开时的缝隙，吞没着理性，唤醒着疼痛。
　　“你去哪里。”
　　“我去试验一下是用水果刀割脉自杀快还是用铁锤砸脑袋自杀比较痛快。”
　　“砰！”
　　出了门江言纥便意识到，他走的太快也太突然，想出去透透气又觉得世界哪有一处安宁，自打那日被讨债的人殴打起他便知晓那个女人的回来。

　　那么她怎么可能让他活得安稳，一定会处处紧盯，所以他要做给她看，让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多么的丑陋和恶心。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这时候贴几块吗啡。”
　　日期：2015-06-20 14:47
　　（九）

　　冬至。
　　新剧院最近很热闹，排满了表演和彩排的人，连菀烟都激动地放下论文按时赶来看排练结果。当然，她定是要拉着江言纥的，那人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依然像如来佛一样整天坐在文学社里“打坐”。
　　“江言纥，最后问一遍！你去不去！”菀烟站在文学社门口拿着巨大的喇叭，呼着热气大声喊到。
　　回应她的是乱糟糟的一团餐巾纸。
　　“你怎么用餐巾纸用这么快啊！男人**的次数太多可是会伤身体的阿！”菀烟坏坏地笑，就等着那人愤怒地打开门对她说教。然而那人就像是默认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菀烟蹙眉，他还在生气么？就因为自己让他改剧本。
　　真是个喜欢闹别扭的男人。
　　“喂！江言纥。你不会还在生气吧，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是改剧本嘛，我们都商量好的角色设定不改阿。”菀烟有些尴尬地解释，天，她可从没以这种口吻和别人说过话，“我请你喝牛奶阿！”
　　“咔嚓。”

　　门开。
　　“不生气了？走了？”菀烟放下喇叭，溢出些笑容，看着长长的竹竿后那高挑的身影，正穿着黑色大衣。由于有时候要为女性开门，江言纥特地设计了竹竿这么个玩意来开门。
　　“不，我回宿舍睡觉。”江言纥淡然地答。
　　“你骗鬼阿！”菀烟拽起喇叭又喊。
　　江言纥随手一扔竹竿，一步一步迈步子出了房间。菀烟看着他步步逼近，很自觉的向后退，很想多看看他迈着步伐的动作，但视线随着移动只能留在墙砖上。

　　“你去不去啊！”菀烟看他迈出文学社，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她便急了，看着那高大的背影，脚步越来越快。江言纥敏感地提醒到：“两米。”保持两米距离至少。
　　“你干嘛，非要我去。”江言纥的声音发出，北风吹起，好冷。
　　“很简单阿，因为你是编剧。”
　　“不去不行？”
　　“不行，我是负责你的。”菀烟一口否决，有些不习惯这种质问的口气，她奋不顾身地跑上前拽起江言纥的动作匆匆跑下楼梯。
　　“喂喂喂，两米两米两米两米阿——!”
　　•
　　“啪——!”
　　打开新剧院的门，菀烟很喜欢剧院迎面而来的那种气味，像空气里最顽皮的分子出游参合着愉悦，又像野生的花香。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菀烟放眼一望，他们仅都像是争吵时的样子，满脸通红。
　　江言纥狠狠地甩开袖子上那只纤细小手，然后掏出大衣口袋里的纸巾用力擦起来，表情简直神似吃屎了。

　　“反正我告诉我，我！绝不！演这个角色！”剧院内的人也不知是谁大喊起来，随后争吵便又开始。那愤怒的女人不管边上的社员劝阻，踩着高根就要离开。
　　菀烟走过去拉拉青虞：“怎么了。”
　　青虞扁了扁嘴，耸肩：“还不是这剧本里的角色，本来说好让那妹子来演的，结果人家不高兴呗，说这角色太烂，在那里和社长吵架呢。”
　　“哪个角色。”菀烟有些不好的预感。
　　“男孩的母亲。”青虞答。

　　江言纥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盯着菀烟有些尴尬的侧脸，似乎有些红。江言纥摸摸鼻尖，眼睛迷离，似乎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里。
　　其实他今天来，是想将人设改一下，把母亲的结局改一下。今天上午菀烟来找他的时候，电脑里发来了一封邮件，没有点明邮寄地址，就留了让他恐慌又有些意料之中的一句话。
　　—校庆的时候，我会来看的。
　　“同学，你先别走啊。你看我们的编辑也来了，你可以和他商量一下啊。”武井桲拉了拉那满脸嫌弃的女生，希望能帮她平静下来，后者那是完全不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