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7-02 12:35
C39
晏几度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缓步走在机场,播音员甜美的声音一阵阵的播放着,大屏上不住滚动的红绿字体展现出了这个世界的忙碌。机场里形形色色的人,每个都在走自己该走的路,即使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又等了一会,终于手机在口袋震动,她接到了那个她期待已久的电话。
付东野的声音一如既往,平淡而从容,冷静又理智:“那天晚上我受邀参加会议,昨天又有研究耽搁,实在太忙,所以抱歉。”
忙到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没关系。”她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舍不得对他生气,或埋怨。
“你在哪里?”
她停顿了一下,思量几秒后还是开口:“我在机场。”
“机场?你要走了?”
“是。”晏几度仰起头,落地窗外的蓝天澄透的一塌糊涂,旧金山这么美,她却留不住。“我要去伦敦了。”
电话那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但是晏几度却抢在他开口前问了一句:“没关系,付东野。谢谢你帮我完成梦想,我知道你很忙,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前途。我知道你不能来送我,你能打电话来问一下情况,已经很好了。”
即使你曾经答应过,陪我去英国伦敦,陪我去看大本钟,陪我走过贝克街,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搭档,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真的没关系,谢谢你。”
晏几度说着说着,努力不让自己哭下来,她猜她心里一直埋藏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现在只希望他不要听出来她的软弱。
可是电话那头的沉默却尴尬了很多,付东野隔了很久才轻轻开口,他原本冷漠的声音也低缓了很多。
“晏几度,抱歉。”
她忍不住飞快的挂断电话,然后关机,一个人坐上银白色的飞机,飞机缓缓开启,她终于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双手捂面,哭的声嘶力竭。
再见了,旧金山,和你拥抱的,我爱的少年。
日期:2015-07-02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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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距离剑桥不到一百千米,飞机在机场降落,晏几度独自一人看这陌生的城市,终是失去了当时与付东野在一起时,初至异国的欣喜、兴奋与快乐。
她特意乘车来到伦敦威严的大本钟下,英国特有的阴霾天气笼罩在这里,更添几分肃穆与庄重。灰暗的天空下,英国街道的18世纪风格尤为浓郁深厚,旧时的建筑保留的完好,几乎是完整的保存,令人有穿越的错觉。
晏几度站在距离大本钟不远处的地方,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将它端详,以灰色长空为背景的大本钟,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记忆里,她最终还是来到了这个地方,即便孑然一身,独自一人。
她多年的梦想啊。
晏几度扬起唇角轻轻的笑了一下,congratulations to me。
祝贺我。
她努力忽略心底深处的失落,不去在意脑子里一直在叫嚣的‘什么梦想,得到了反而没有当初那么诱人了。’诸如此类的声音。
但是没关系。
不要后悔,不要回头,向前直走,无论路有多崎岖难走。
她终究是一个人踏上了剑桥大学的旅途,在这异乡之中,忍受慢慢思想苦楚,一人慢慢的熬过。
自那以后她与付东野联络甚少,偶尔她会打电话给他,但大部分都以忙音告终。他们彼此都太忙,要被这忙碌的世界吞没。晏几度一人在伦敦没少吃多少苦。外国大学的课程比起中国要困难的多,导师通常只传授学习方法,随后便是大量的自主练习操作,而且无论是材料还是大篇幅的论文素材,都要自己上网查书寻找,而这里的图书馆经常是人满为患。
晏几度每天必须早起晚归,走路都是带着小跑,去图书馆要加紧速度抢位置,甚至在进行体育锻炼的时候手里都要拿着书。他们的作业一般在周四之前上交,只有在交完作业的那一刻,她的精神才得到片刻的休息。
所有人都在用功,而她比所有人还要用功。她不仅要拿全额奖学金,业余的时间就用来给导师当助手,导师非常喜欢晏几度,他说这么勤奋还天赋异禀的孩子实在罕有。他会支付给晏几度一笔可观的收入,不过为了支持自己的爱好,晏几度还会在周末挤出时间去打零工。学校旁边都有安排招聘工作,晏几度连工作的时候都不忘掏出单词表和本子,记录和复习,锻炼口语能力。
仿佛只有用忙碌填满自己的生活,她才可以在短暂的,忘记的他的大脑中,寻求片刻的慰藉与快乐。
当一通越洋电话打来时,她才意识到,时间流逝如白驹过隙,她来到剑桥已经三年。
日期:2015-07-02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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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听到熟悉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思乡与怀念之情汹涌而来,席卷而过,晏几度抬手掩面,眼泪已不知何时悄然落下。
“晏几度,是你吗!”
越洋电话的信号总是不好,薄知幸的声音有些模糊,又有别样的清晰,多年来的记忆被她一声几度,全部唤醒,电影一般在她眼前播放。
“是我。”
一幕一幕,满满都是回忆。
晏几度哽咽着,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却更激动了:“我找了你好久你知道吗!你走以后号码什么的全部换掉,想和你聊聊都不行,好不容易从你妈妈那里要来电话,她说你很忙,可以理解。”
“对不起薄知幸,当年我走的比较急,我……”
“没关系的。”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突然拖出了浓浓的哭腔:“我一直都好想打电话给你,只是好想给你说,晏几度,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我知道……”眼里已经濡湿了手中白纸,晏几度眨了眨眼睛,泪珠子还在噼里啪啦的往纸上砸:“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陈子昂……他还好吗?”
“哦,说起他——我和他考在复旦,明年毕业我们就要结婚了。”她的声音里,小女生的娇羞依旧未改,晏几度听得一清二楚。她微勾唇角,道:“那恭喜你啊,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
“恩恩,你会回来吗?”
“当然。”
“对了,你和付东野呢?”
心像被重锤狠狠一击,晏几度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
“你和他不在一起吗?”
“不在。”
“怎么这样,好可惜。”
“……”
晏几度飞快的转移了话题,那天他们谈的不多,因为越洋电话毕竟太贵。晏几度答应她回国后当面叙旧,电话挂断,屏幕上却突然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
晏几度不禁一愣。
会是谁呢?
日期:2015-07-03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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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于是按着号码拨回去,在一阵漫长的嘟声后,对方的电话终于被接通。她不由想起自己之前多次打电话给付东野的情况,是同样的漫长,偶尔打通,只是大部分都是以忙音告终。
“喂。”
听多少遍都不会腻烦的声音,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么的久多么的长,她都永远忘不了这声音。
“付东野,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接下来的沉默被尴尬占据,晏几度想和他说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岁月,明明应该沉淀了无数的话没说。
却,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无语凝噎,哑口无言。所有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和虚无,尽管他们之前曾是最好的搭档,他们无话不说,意趣相投。
“剑桥的风景如何,我听说那里有二十多座教堂,英国的建筑风格通常很棒。”
居然是他先开的口,这真让她意外。
“挺好的,这空气很舒服。”
“你还习惯吗?”
“我挺好。”
他的声音顿了顿,“晏几度,你最近,有时间吗?”
“嗯,你有什么事?”
“我手上有一个研究,只有你能和我一起做。”付东野的语气听起来有无奈,也就歉疚,他缓缓的说:“很多时候我看到你打给我的电话,我都想回,但是总是有别的事耽搁。你知道我记性不好,做一件事另一件事就会忘掉。我还想跨国去找你,七个多小时,从纽约直达伦敦,我计划过很多次,可惜没有一次能实现。”
“我希望你过的比我好,对不起,晏几度,我知道你并不快乐。”
晏几度没有说话。
“抱歉,付东野。”
在隔了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沉默后,晏几度终于对电话那头的静寂开口,声音是掩饰过的平稳和从容,尽管她的心底暗潮汹涌,她的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我想回国了。”
“抱歉。”
其实我不是不想去找你,我太胆小了,我不知道怎么再去面对你,也不知道怎么直面自己的心,我仍然爱你,可我已经很累了。
我真的真的,很累了。
我怕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会崩溃。
我亲爱的少年呵,这么多年,我们说过的最多的话,竟然全部都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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