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皇——多尔衮》
第26节

作者: 皇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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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了人物以后再看所谓的通奸之事。一天,努尔哈赤的一个小妾,名叫德因泽,向他告状,说是阿巴亥几次送饭给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皇太极,代善接受了,而且吃了;皇太极也接受了,但是没有吃。再有,阿巴亥曾经在一天之内两次三番派人前往代善家中,好像是要谋划些什么(“谅有同谋”)。最后说阿巴亥有两、三次在深更半夜“出院”,至于去哪里没有明说,但既然是深夜外出,应该不是去干什么光彩的事情。努尔哈赤派五大臣之一的扈尔汉领人去查,查下来属实,阿巴亥和代善也供认不讳。史料又说,阿巴亥和代善在跟诸贝勒举行宴会、商讨要事的时候,阿巴亥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代善两个人眉来眼去,诸贝勒其实都看见了,但是因为惧怕大福晋和大贝勒的权势,都敢怒而不敢言。

  看样子这通奸之事是板上钉钉了,有人证,派人查下来也属实,事情说得也是有鼻子有眼的。然而只要我们稍加分析,便会发现这些事情没有一条是经得起稍许推敲的。
  先看送饭之事,阿巴亥是宫中的大福晋,是后金国的“国母”,送点饭食给两个并非亲生的儿子没什么问题吧?况且这两个人又是丈夫最为倚重、权势最大的两个儿子,即使说是去刻意结交也没有什么问题吧?这别说在刚刚粗知礼仪的满人看来再正常不过,就是让礼教森严的汉人王朝来看也会觉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怎么会成为通奸的证据了?何况按照德因泽的告发,意思就是阿巴亥把饭送给谁,就是跟谁有染,至少是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至于收到饭的贝勒,如果吃了就等于接受了,如果没有吃,就等于不接受。我们即便承认这种荒诞的逻辑,阿巴亥想找一个人通奸,那也应该是一个、一个找吧,怎么可能像发名片一样地来个群找,总不能说她口味比较重,喜欢“三人行”吧!再看,代善和皇太极两个人都收下了饭菜,至于吃没吃是如何知晓的?估计也就只能听这两个人口述了。皇后好好送一顿饭给两位皇子吃,结果事情变得这么复杂,连吃或没吃都成了通奸的证据了,着实可笑。

  然后再看阿巴亥曾多次派人到代善家中去。这个又能说明什么?一个是堂堂后金国的皇后,另外一个则是刚被立为太子的大贝勒,这两个人就不能有点正经事情商量吗?有时候一封文书、一句话解决不了,多写几封、多传达几次也很正常吧!实际上在我看来,这非但不能说明两个人有染,反而说明两个人清白得很,如果真的有染,干嘛费这么大劲在一天之内派人来回这么多次,直接约个时间,两个人有什么事情见了面直接到床上去说得了。再说,阿巴亥可能需要代善多提点她的几个儿子,而代善也知道不能得罪父亲最宠幸的女人,甚至需要阿巴亥的“枕边风”来帮助他扩大自己的权势,两个人结成同盟也完全是有可能的。所以德因泽也说不上来个所以然,只能说一句“谅有同谋”。

  至于所谓的“深夜出院,亦已两、三次矣”就更不知所谓了,不少学者将“出院”理解为离开皇宫,恐怕说不通,皇宫守备是非常森严的,偷偷溜出去是万不可能的,要么你说阿巴亥是金蛇郎君夏雪宜(武侠小说人物)的徒弟。而皇后娘娘要是深更半夜大张旗鼓地摆驾离开皇宫,努尔哈赤肯定隔天就知道了,哪里轮得到德因泽来报告,所以“出院”指的是阿巴亥离开自己居住的寝宫,到皇宫内的其他地方去了。阿巴亥是后宫主持,后宫但凡有点诸如某妃嫔、皇子生病之类的急事,是不会直接惊动努尔哈赤的,要先通报阿巴亥,阿巴亥离开寝宫去处理一下是很正常的,才两、三次,不多吧?而且阿巴亥最年幼的两个儿子,多尔衮7岁半,多铎才5岁多,两个孩子三更半夜睡不着觉,哇哇直哭,身为母亲的阿巴亥帮他们出去找点吃的、玩的就更正常不过了。总之阿巴亥是不会三更半夜离开皇宫的,即使以此事做文章也应该说她跟太监结成“对食”之类的,才更经得起推敲。

  如果说上述文字还不够令人信服的话,那么最后一句话就恰如其分地说明了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阿巴亥打扮得漂漂亮亮,和代善在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诸贝勒敢怒而不敢言。知道什么叫做画蛇添足了吗?知道什么叫做弄巧成拙了吗?若是之前还闹不明白的话,那么此话一出,当再无疑意了。
  阿巴亥身为皇后,在跟贝勒们宴饮的时候打扮得漂亮一点是应该的,而且是必须这么做。北方游牧民族虽然有父死子娶其母的习俗,就是父亲死了,儿子把老爸除自己生母以外的所有老婆都娶了,王昭君就嫁过三代匈奴王,相对也有兄死弟娶其嫂的习俗,贵族妇女再嫁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在努尔哈赤时代也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此时满人毕竟已经进驻辽东,跟汉人大规模杂居,兄死弟娶其嫂,还有妇女再嫁的习俗尽管仍然保留,可父死子娶其母,这种在重视伦理的汉人看来简直丧心病狂的习俗基本已经改了,努尔哈赤死后,他的妃嫔就没有一个下嫁儿子的。何况此时努尔哈赤还活得好好的,就算这两个人要有点什么也要等老头子走掉以后吧。再退一步讲,即使实在等不及了,那么也应该是暗暗地来,怎么可能当着贝勒们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搞得好像生怕努尔哈赤不知道一样。再有,有权有势、立有军功的贝勒们害怕大福晋和大贝勒,难道没有权势、没有地位、不被努尔哈赤宠幸的德因泽就不害怕了吗?

  而且阿巴亥和代善都是后金国的二号人物,一个根本不缺女人,另一个又受丈夫宠爱,又育有三子,何苦为了那点裤裆里的事赌上自己的全部。若说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有那个想法,或许还有点可能;两个人都有那个想法,基本没可能;两个人都有想法,还一起捅破这层窗户纸并付诸于实际行动,有没有这种可能?你自己说吧!
  日期:2012-09-29 12:23:45
  综上所述,此事完全子虚乌有,不过是有人指使德因泽往他们两个人身上泼脏水罢了,而且做戏做全套的,连努尔哈赤派下来调查此事的人也都搞定了。是谁呢?当然是其他三位大贝勒和五大臣,除了他们,还有谁敢往大福晋和大贝勒身上泼脏水,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事情安排得如此周详。
  你看此事,从德因泽的密报中,我们可以看出其实她是想尽量隐瞒贝勒们和大臣们的,完全摆出一副是她个人检举揭发的样子,就这样牵扯出来的就有贝勒皇太极和大臣扈尔汉两个人,私底下就更不难想象了。
  我们再想想,德因泽一定知道以她的地位状告了大福晋和大贝勒后,努尔哈赤是根本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的,必定会派人去调查,至于调查的过程和结果,是她无法干预的,哪怕她说的都是事实,调查出来的结果也可能会大相径庭。想凭这些话就一下子扳倒大福晋和大贝勒,她知道凭她一个人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一旦失败,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她自己,以阿巴亥的地位要整死她那是三根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说不定连阿巴亥都不用出手,努尔哈赤就把她给先宰了。若没有人为她撑腰,帮她铺平道路,拿出一套详细的方案来,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是绝不会去尝试状告他们的。而且区区一个小妾,怎么会知道皇后和太子之间这么多的事情,连皇后给太子送没送过饭,有没有派人到太子府中,干过几次都清清楚楚地,以德因泽的地位和势力,根本不可能探查得如此清晰,除非是其他有权势的人给她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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