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雪早已料到他的回答,含笑点头:“不错。但首辅钱大人老迈,致仕是两三年的事。百官之中最有可能接任的,莫过王大人与冯大人,你难道不知?郑皇后侄女嫁入王家,而冯三公子娶了我。依二公子看,皇上对哪位大人比较放心?”
她改口称徐寒为二公子,条理分明谈起官场上的事,显然已将自己从徐府二奶奶的身份中抽了出来。既然徐寒对她漠不关心,干脆子丑寅卯分析个清楚。
日期:2014-04-10 15:31:34
徐寒沉吟不语,缓缓踱了几步,显然被她的话所打动。知父莫若女,旁人看来贵为皇亲国戚的冯家自然是首辅的不二人选,但他深知凌风龙的为人。如果冯家娶了凌靖雪,树大招风,必定无缘首辅之位。郑皇后深谙皇帝心理,故意将凌靖雪嫁进冯家,表面拉近他们与皇室的关系,实际上为冯大人的仕途埋下了隐患。
“冯大人与宫里的关系,比徐家如何?”她突然发问。
徐寒还未从适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徐家知道她在宫里的生活情况,消息灵通的冯家不可能不知道。娶了一个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的无能公主不说,还白白丢了首辅的位置,冯大人怨气可想而知!冯三公子风流成性,再不得翁姑喜欢,凌靖雪未来生活可想而知。
徐寒对郑皇后与她母亲宁妃的往事略知一二,不得不同意郑皇后此举一箭双雕,意在断送她的终生幸福。依凌靖雪的个性,不堪命运驱使,奋起反抗,也在情理之中。他想着,脸色不由和缓了不少。
凌靖雪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至于你问的另一个问题,我不愿欺骗你。不错,朝阳的事是我一手策划,但我并没有想要她的命。”
徐寒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震惊,目光阴沉,亦不发问,等着她自己解释。
“适龄出嫁的公主,只有我与朝阳。就算我称病逃得了一次,决非长远之计。朝阳自小针对我,如果不收买几个她身边的人时时通风报信,我早被她害死了。”
“朝阳有勇无谋,我本意让她诈死逼得皇后就范,顶替她嫁来徐家。”朝阳已死,多说无益。她简略解释了事情经过,仰起脸,眸光黯淡:“她是我害的,若她化作厉鬼找我报仇,我也认了。左右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大不了赔上这条命。”
一般人通常的想象中,她总该百般抵赖为自己辩解,徐寒亦是如此认为。辣手残害亲生姐妹,就算有苦衷,亦不为世人所容。
此事横亘在他与徐庭仪心中多时,不料她竟爽爽快快承认了。他不是心慈手软的无知妇孺,亦能理解她在艰难处境之下的自保,不禁语塞。
日期:2014-04-10 15:32:56
许久回过神,他冷冷凝视着她的眼睛,确认并无装模作样,方道:“除了冯家的原因,你想嫁进徐家,是否还有别的企图?”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他手中有了她的把柄,便不怕与她摊牌。依着她坦率的性格,就算问不出所以然,亦能得到些线索。
她侧头打量着他,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却将话题绕了开去:“你问了许多,不如换我问你个问题?”
不待徐寒答话,她毫无畏惧扬起下巴,与他目光相接:“朝阳是皇后掌上明珠。若徐家娶了朝阳,就算皇上有心对付,皇后为女儿考虑,也非得保住徐家不可。”
“这个道理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愿迎娶朝阳?”她想了想,补充道:“若非有了十全考虑,依你稳健的性子,断不会在马场上故意惹怒朝阳。就算旁人被你巧言糊弄过去,我却看得分明。”
徐寒定定望着她,忽然唇角侧勾:“公主以为如何?”
凌靖雪眼神渐渐凌厉,森然透出冷光阵阵:“只有一个解释,你有不臣之心!”
徐寒瞳孔骤然收缩,抿紧嘴唇,却丝毫没有乱了分寸。
与此同时,方四娘却在责备方五娘:“我百般劝告你,不要在二哥面前提朝阳公主的事,为什么你偏偏不听?”
方五娘咬着唇,忿忿道:“昭林公主在他面前故作贤惠,我如何忍得?待寒哥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自然会记得我的好。”
方四娘恨铁不成钢,伸出食指重重戳着她的额头:“她好歹公主之尊,若故意与你过不去,你待如何?我知道你心里记挂着二哥,却不宜鲁莽行事。”看着妹妹倔强的神情,叹了口气:“有我在,还怕你嫁不进来不成?”
方五娘身子剧震,急急扯住她的衣襟:“姐姐,你有什么法子?”
日期:2014-04-11 16:12:43
第三十九章 恨嫁(一)
自从徐寒前日从正房出来,一连几日都宿在书房,眉头紧锁,表情阴郁。贴身小厮们看出他心情不佳,各个屏气凝神不敢大意。
砚剑拉了拉书剑的衣袖,低声商量:“咱们要不要给老爷身边人传个信?”
书剑急忙摆手:“二少爷从公主房里出来,哪次不是这模样?依我说,与其告诉老爷,倒不如把方家小姐请来劝劝。”
砚剑吃吃笑了两声:“好法子!咱们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就吃方家小姐那一套!你说是不是少爷想娶方家小姐,被公主驳了回来?”
两人从小跟着徐寒长大,表面毕恭毕敬,背后却是胡说八道惯了。书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少爷正在气头上,听见可了不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且看着,我去老爷那里跑一趟,找点事分分少爷的心。”
不一会儿,书剑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远远比了一个手势,边喘气便提高声音道:“不好了,方公子来与老爷议事。我悄悄听了几句,竟是要给方家五小姐议亲呢!”
内宅的事不是小厮们可以讨论的,让太夫人抓到难逃一个挑唆的罪名。他故意大声宣扬,为的就是让徐寒自己听见。
徐寒果然呼地一下擎开窗户,急急问道:“所言不假?”
书剑连连点头:“方公子带着方大人的亲笔书信,正与老爷商议呢!”
方五娘的婚事,何须与徐庭仪商议?除非方之汶的打算与徐家有关。徐寒略一思索,足不点地,疾步奔了出去。书剑与砚剑交换了个眼色,气喘吁吁跟在后面。
方家长公子方孟然正与徐庭仪客解释:“舍妹在贵府承蒙照料。前几日几户人家上门提亲,父亲与我商量,想接五妹回府住……”
徐庭仪甚是客气:“一家人,同胞姐妹相互探望乃是常事。”
徐寒走时虽急,进了徐庭仪书房却恢复了理智,不动声色拱了拱手:“孟然兄拜访,有失远迎。”不问方五娘的事,而是心知肚明地笑了笑。
方孟然挑了挑眉,态度温和,不提婚事,只说方之汶思念女儿云云。徐庭仪亦不点破,捻须望着徐寒,似乎要看他如何行事。
徐寒沉吟片刻,望了徐庭仪一眼,缓缓道:“既然方大人如此说,我们怎可置父女天性于不顾?待我与娘说一声,让五小姐随孟然兄回去便是。”
方孟然怔了怔,显然没料到徐寒如此轻易便答允了。徐庭仪瞥了他一眼,亦附和道:“还请方公子替老夫给方大人道个歉。梧儿媳妇近来身子不适,耽搁五小姐在府中多住了些时日,”赶人的口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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