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8-18 11:01:57
　　41
　　李劼离开的时候，李凉让他把孙小眠带走。
　　孙小眠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气质已经截然不同，套用《金阁寺》里的一句话，假如说她之前的脸是被世界拒绝的脸，那么现在的脸就是拒绝世界的脸。
　　不知道怎样的痛定思痛能让人寡廉鲜耻，更不知道怎样的寡廉鲜耻能让人金刚不坏。死了的曹巨鹿和雷坐狮或许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的结局，而活着的李劼却像是李凉真的给他上了一课一样，他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愤怒才刚刚开始。
　　闪过一个十年不晚的眼神，留下一个勾魂索命的背影。
　　初出茅庐第一功。姜伯约完成得可谓拿捏有度，从一定意义上说算是尽善尽美。
　　“我要走了。”依然是稚气未脱尽的声音。
　　“走？”王德彪刚想过来拍拍他的头给几句来自长辈的夸赞，却不料他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姜伯约点点头，对李凉道：“我师父说过，不让我帮你太多。”
　　就像是复读机一样谨遵师嘱，滑稽得让人哭笑不得。
　　天上掉下来的大救星，光热尚未发挥完全，当然谁都舍不得他走。

　　李凉没有立即回答，点了根烟。
　　李谋皮等众见状纷纷上去连吹带捧地挽留：“小仙人，你这么大的本事，我们干大事的正需要你，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个八阵图，全世界能摆出来的估计也没几个人，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能力，要是走了就太可惜了。”
　　“不错，我的小神仙小祖宗，你再留两天，你看刚才咱们给李劼放了条生路，那其实就好比放虎归山，这回你帮着我们制服了他，你要是走了，他过几天反扑，我们可真接不住。”
　　“帮人帮到底，我觉得你该留下。再说这全中国都战火纷飞的，你一个孩子要去哪，我可不放心。”
　　七嘴八舌，连吹带捧，年幼好功的姜伯约虽然听得舒服，但却一直都没有点头，十动然拒。
　　李凉抽完了那根烟，咳嗽了一声，李谋皮等人见状停住溜须拍马，略往一边退退，等他说话。
　　李凉看着姜伯约，眼里是一片真诚，道：“姜兄弟，我虽然不知道你师父为什么会让你不要帮我太多，但我却知道你师父绝对不是让你只帮我个皮毛。刚才的八阵图的确很厉害，但其实你仔细想想，它在整个事件中的作用，不过是杀了两个不太相干的恶人，并震慑了一下敌人，但我还是将他们放跑了，这样一来，你八阵图所起的震慑作用，据我对我二哥的了解，它起的作用更多的是激怒。所以他势必会疯狂反扑，而你若一走，单凭我们的实力，恐怕是难以对抗他，到那个时候，今天威力无比的八阵图，明天就是他们获胜后肆意篡改的笑柄。”

　　姜伯约看着他，不说话。
　　李凉继续道：“我没有忽悠你的意思，我是在向你阐明事实。而我相信你师父不让你帮我太多，意思绝对不是只让你帮我一点。”
　　“那么你觉得我师父是让我帮你多少？”姜伯约开了口。
　　“最起码，就像是你师父当年把你领进师门那样，并非领进门就不管了，而是得帮着你打一下基础，让你日后能独立。这次的八阵图，就像是把我李凉从生死门里救了出来，但此刻与敌人相比，强弱的差异仍然很明显。因此我觉得，最起码你应该帮我再打一点基础，别让之前的努力白费。”李凉道，“而你师父所谓的不让你帮我太多，我想指的是不让你帮我完全达到我的目的，比如弄到乙病药品之类。而我相信凭你的能力，恐怕我想办到的事情，你都能办得到，因此，那时候，才算是所谓的‘多’。”

　　姜伯约听完想了会儿，叹了口气：“我师父说人反正都是一死，你何必做那些螳臂当车的努力。”
　　“如果一味等死，不是很无聊么？”李凉道。
　　姜伯约笑了笑，脸上是对玩笑的赞赏，终于令人欣喜地道了句：“你能想出这么一席劝得动我的话，真没亏了刚才那根烟。你还要我帮你什么？”
　　李凉道：“其实你错了，我劝你的话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根本不用多琢磨。其实刚才那根烟的时间，我根本就没想要怎么劝你，我想的全是你该怎么帮我。”
　　“那么我该怎么帮你？”姜伯约问道。
　　“八阵图你既然都摆得出来，那么可见诸葛老神仙对你算是倾囊相授了，而据我所知，你师父还有一招起死回生的本事。”
　　“起死回生？”众人听后愣了下，感觉很玄幻。
　　李凉接着道：“你师父外号诸葛散仙，实际上那‘散仙’本来是‘三仙’的误传，而你师父之所以叫三仙，是因为他有三种看起来只有神仙才能有的本领。第一种，是精确无比的梅花易数。第二种，是能挡十万雄兵的八阵图。而第三种——”
　　“是赶尸。”姜伯约先他一步说了出来，言语中透露着自豪。
　　“赶尸？”一种听起来极为古老的秘书，就像是某只千年水怪在湖面露了个头，动静不大，但闻者无不惊悚。

　　李谋皮等众脸色都变了，不知道李凉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李凉道：“不错，就是能起死回生的赶尸。”
　　李谋皮插话道：“爷，你要赶尸干嘛，另外这个赶尸???，靠谱么？”
　　众人眼中全部都是疑惑。

　　李凉接着对姜伯约道：“之前我也以为你师父这三项本事都是谣传的，然而后来才知道确有其事，并且刚才的八阵图也的确是近在眼前，从威力上看，这似乎是仙术，然而从手段上看，这似乎也不是仙术。我的确也有些疑惑，要是不怕露了天机，我倒是也想听听这里面的道道。”
　　姜伯约扫视了那一张张充满对未知之物的渴求的脸，想了会儿，道了这么一句：“其实这三种本事，都不算是迷信，每一种看似神秘，其实都是有理可依的，用今天的话来说，它们本身就是科学，而且，是种很高深的科学。”
　　李凉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姜伯约继续道：“你们可以想想几百年前，人类在见到一些自己无法琢磨的事情的时候，小的比如坟茔前的鬼火，大的比如日出日落月圆月缺，远的我还听说在中亚地区有一个人飘浮在上面不会下沉的死海，不了解真相的人们都以为那是一种神力，而今呢，诸如此类的很多事都被科学解释了，但我们心中仍旧对很多事情抱有疑惑，我们不妨进一步看，几千年后，我们此时所抱有的迷惑、认为是来源于一些神力的事物，在未来的人眼里，是不是很轻易就能解释？他们看待我们，就像是我们看待古人一样，坟茔前的鬼火，根本就不是什么鬼，而是磷，日出日落是因为地球的转动，而死海是因为海水密度的问题，而我们此刻所疑惑的那些诸如算卦相面之类的东西，其实也都有很简单的科学道理可以解释，只不过我们尚未找对破解的路子而已。”

　　没人会想到姜伯约能说出这么一番如醍醐灌顶的道理，之前还的确没想到过，纷纷称是。
　　姜伯约继续道：“其实很多东西早已经被人开始熟练运用，但有的甚至直到几百年后，人们才有能力去解释它，比如说人类很早就会钻木取火，而直到后来人类才彻底弄明白了到底为什么钻木能够取火。这正如我师父一直都在用梅花易数算命，而且经常奇准无比，但可能直到几百年后我们具备了弄懂这门学问的水平，人类才会给出解释。”
　　李凉很认同地点头，以前的确想到过这一点。其余人更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姜伯约道：“而我师父这三种本事，他自己虽然没有完全弄清楚，但却模糊地能猜出大概，梅花易数是数学与象学在一种极深层次上的结合，而八阵图，是对大自然的高等改造，我师父曾经跟我讲过，外国有个叫阿基米德的科学家曾说过给他一个支点他可以撬动地球，而其实这跟八阵图的道理差不多，都是用极其简单的物体通过极为高明的道理实现对大自然的改造。而赶尸——”

　　姜伯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眼众人极为期待的眼神，有点戛然而止的意思，道：“赶尸，我师父说，它牵扯到的道理可能比前两者都要高深，假如梅花易数与八阵图在五百年内会建立起自己的科学依据，那么赶尸，至少要一千年。”
　　越说越神秘，见他停了，猴子忍不住问道：“接着讲啊神仙，你师父说没说过赶尸可能牵扯到什么科学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