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之诗——虫类在地球上生存了三亿年,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思想》
第5节

作者: 伊藤芥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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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仲离愣愣地握着黑色蜡笔,盯着压在他手掌下的这幅“画”,好像这幅画不是他画的。
  “你怎么了?”季穹问。
  沈仲离摇摇头。
  “我看看。”季穹说着拾起那张“画”,“画”上已经覆盖了好几层蜡笔,蜡笔屑从纸上洒下。
  “这个是你画的?”季穹展开画纸问,当然是沈仲离画的,这是季穹亲眼看到的,他这么问是因为沈浩说过——有奇怪的东西进入到沈仲离的身体里。
  沈仲离摇了摇头。
  季穹感到一丝惊悚,“那是谁画的?”他又问。
  沈仲离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季穹觉得沈仲离看他时的眼神一直都是空洞的,这个小小的身体里面藏了太多的秘密。
  他坐到沈仲离旁边,手放上沈仲离的肩:“能告诉我吗?你的秘密……”
  沈仲离把头埋到了地板上,小小的肩膀开始颤抖:“不……不……我不知道……我……有时……也不知道我是什么……”

  “怎么了仲离?”看到这年幼的孩子痛苦的样子,季穹也不禁开始心疼起来了。
  “老师……老师……它可能已经挑中你了……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我……我不属于这里……我虽然有爸爸的记忆……妈妈的记忆……但是我总觉得……我的家不在这里……”
  沈仲离就这样呢喃着,季穹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放在了这孩子的后背上轻抚着,虽然对“它可能已经挑中你了”这句话很是介意,但是此刻最让他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沈仲离还是沈仲离,但是已经不仅仅是沈仲离了,当然从科学的角度讲,季穹会率先想到精神分裂……不过这显然没有说服力,当然,也不可能是有鬼魂在作怪。
  这时沈仲离从地板上爬起来,他捡起了一团白毛线开始往自己手上捆,一边嘴里还在不断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小手被毛线裹得发红了,季穹从背后抱住了他,一圈圈又把毛线团拆开,到底是怎么了,季穹心里想,他知道沈仲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把沈仲离抱到床上让他坐在床沿,然后捡起了散落在地板上的线团。
  日期:2013-05-18 20:06:00
  “可以打开吗?”季穹问。
  沈仲离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季穹一点点绕开线团,一个绿色的小尖角从里面露出来,季穹继续拆,发现是一个玩具士兵,其他的几个裹的也都是玩具。
  “为什么要把玩具裹起来呢?”季穹问。
  沈仲离摇头说:“不知道……不是……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季穹叹了口气,把玩具整齐地摆放在地面上,“你知道它是谁吗?”
  沈仲离握紧了胸口,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季穹试着转移话题,他环顾房间的四周,并没有发现太多奇特的地方,除了墙壁上有几个黑黑的印记,像是被利爪抓过一般。
  “你不出去玩吗?”季穹转过身问。

  沈仲离低着头不说话,季穹问了很多问题,沈仲离也不再说话了。
  “那我出去找你爸聊了……”说着季穹独自开门出了房间。
  沈浩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虽然开着,但是季穹明显感觉出沈浩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电视画面上,季穹坐到他旁边,沈浩两指间夹着一根烟,烟气袅袅上升。
  日期:2013-05-18 20:07:00
  “那孩子从来不出门吗?”季穹问。

  沈浩压下脑袋,捏了捏鼻梁,眼镜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是啊,除了上学外就从来不出门。”
  “沈先生,我有一个想法,能把沈仲离带到我家住吗?”季穹问。
  沈浩犹疑了一下:“就算我答应了,他妈也不会答应的。”
  “我会让她答应的,仲离会答应的。”季穹说。
  沈浩疑惑地看着季穹:“这孩子从来不跟别人出门的。”
  “可是我身上好像有他需要的东西。”季穹指了指自己说。
  “他?”沈浩叹了口气,“你知道么小季,有时候仲离看我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孩子看我的眼神,甚至不像是一个人类看我的眼神,有时候连我都会感到恐惧,但是小季,仲离是不能跟他妈分开的,不,是他妈不能跟仲离分开的,阿茗已经不能失去任何东西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要求抱歉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如果你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那你也要当心了。”
  “怎么说?”季穹问。

  “你也看到了吧,这孩子喜欢把自己喜欢的玩具用线团裹起来,上一次,他差点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一条小狗,他妈甚至还会帮他做同样的事,要不是我及时阻止……唉……”
  可是他不是故意的,季穹有点明白沈仲离的那几句“对不起”是在对谁说了,沈仲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他小小的身体里还有一个他无法抗拒的思维。
  “吱呀。”
  季穹听到了开门声,是沈仲离的妈妈回来了。
  日期:2013-05-19 18:19:00

  这个温柔的妇女总是笑盈盈的,在给季穹倒茶的时候也是,虽然季穹说他要走了,陆茗还是要将季穹留下来吃晚饭。就算季穹看着陆茗做家务时的身影,季穹也没看出她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
  “把她带到偏远的地方是我的错。”沈浩这么说,“她已经回不了家了。”
  季穹坐着一直不说话,沈仲离光脚从房间里出来从冰箱里拿饮料的时候,沈浩还提醒他吃饭前不要吃零食,这些看起来都没什么特别的。
  关于那个奇怪的东西,和季穹身上有那个奇怪的东西想要的东西,这些季穹和沈浩都没有什么头绪,但是沈仲离的母亲陆茗却不一样……

  “这可能是陆茗已经把那个奇怪的东西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沈浩是这么猜测的。
  季穹看着这个男人沉郁的脸时,心里就想如果这个家庭回不到正规,那么这个男人会不会也会被那个奇怪的东西带走,就像沈仲离的母亲一样,最后这个家庭变得畸形,背离这个社会。
  线团,玩具,小狗,沈仲离现在已经开始伤害自己的身体,一个十岁的孩子,他无法抗拒那个奇怪的东西在他身体中占据主导位置,如果沈仲离自己的意识完全消失,他会变成谁?他会怎么面对这个社会?这个家庭该怎么面对这个社会?
  日期:2013-05-19 19:10:00
  “你怎么知道虫类没有思想?”
  季穹突然想起了沈仲离在课上说过的一句话,虫类在地球上生活了三亿多年甚至更久,他们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寄生在人类体内的虫,如果这些虫有思想,那么……吞噬着沈仲离思想的会不会就是一种奇特的寄生虫……他还想起了《虫师》,那些无时不在,人的肉眼却无法看到的虫……它们是世界上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我想知道真相。”沈浩掸了掸烟灰说。
  沈浩是一家报社主编,虽然现在的新闻充斥着虚假,但沈浩却恰恰是一位执着于追求真相的新闻人。他有足够明锐的直觉和调查能力,而当这种隐形的灾难降临到他的家庭时,他却发现以他掌握的能力却不能做些什么,支撑着他调查的动力仅仅是——他是这个家庭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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