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航向——大宋崇宁三年》
第13节

作者: 草根读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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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6-02 20:51:03
  (更新)
  徽宗年轻,对于奇花异石,珍禽怪兽,他有一种文化人本能上的喜欢。物欲世界的滚滚红尘,对自己内心世界的诱惑,他是心有所喜,难以本能地抗拒。可内心固有的理智,还在不断的提醒他,不能任性放纵。在内心深处,徽宗对自己,有着做一代明主的期许。徽宗在内心的欲望和理智的纠葛中,不断地迷惘徘徊。
  人老成精。经历了太多跌宕起伏,看多了人世间潮涨潮落的蔡京,一眼就看穿了人主的内心世界,知道徽宗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明白他内心的纠葛、痛苦究竟是因为什么。蔡京没有去启发引导他,如何成为一代明主,而是“荧言惑主”,从经典中找出唯王不会、丰亨豫大的一套套理论,唆使他随心所欲,一步步走上歧途。
  与徽宗一样,蔡京在艺术上,同样也有着的惊人天赋。因而他能和徽宗心气相通,懂得他内心深处的欲求。富贵三代,学会戴帽穿衣。蔡京的出身经历,见识所闻,他能由衷地明白,什么才是富贵人家所欣赏的玩意。蔡京刚开始的贡奉,物虽轻贱,却总能点到徽宗的心坎,使徽宗有意外的欣喜。徽宗虽是大宋帝国的苗裔,身处帝国最为繁华的都市,但与蔡京一比,简直就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蔡京连同朱勔的花石纲,带给徽宗的是一个物质的世界,一个天然去雕饰的世界,也是一个给徽宗不断惊喜的世界,内心充满欢愉的世界。而当徽宗的心中,每每有理智不安的思绪开始抬头,蔡京便不断地替他排忧解难。有这么可人的臣子在身边,主动为他排除障碍,消解压力,徽宗自然也就乐得在欢乐乡中自逍遥,一任快乐无极限。
  徽宗到底不是明主,对于君子的有恒有常,内心缺乏应有的定力。对于臣下的阿谀逢迎,又缺乏足够的判断力,最终被内心的欲望所牵引,一步步,在迷途中不思知返。
  徽宗初始营筑,本意是粉饰太平,教化万民,尽管这也有好大喜功,崇尚华丽的嫌疑。及至后来,心中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制作营筑之事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从崇宁的景灵西宫、九成宫,到后来的延福宫、明堂、艮岳,制作的规模是越来越宏大,场面亦是越来越壮观。络绎不绝,往返奔走于汴梁河上的花石纲,先是刮江南人家的民脂,再是竭天下百姓的膏血,数十年间,辛辛苦苦营造起来的宫阙万里,最后都成了一把焦土。

  靖康之祸,犹为惨烈。也让后世之人,清晰地看明白了,人欲的放纵,所会带来的危害。血淋淋的事实教训,也让后来之人,痛定思痛,不断的深深思索。南宋朱熹提出了“存天理,灭人欲”的倡议。朱熹几乎是在声嘶力竭的呐喊:恪守天理,斩灭人欲,这是建设和谐社会的基础,人性的欲望,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徽宗是受了蔡京的荧惑,最终走上了不归路。但提拔重用蔡京的,也正是徽宗自己。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常常叫人没法理顺之间的关系。近来读朗达·拜恩的《秘密》,他说每个人身边的事物,都是自己的心所招引来的。照他这样的说法,那么后来的国破身虏,横尸他乡,是不是也是徽宗自己的心招来的呢?
  日期:2013-06-03 18:03:33
  (更新)

  二,喜好丹青笔墨,书画艺术
  “徽宗天纵将圣,艺极于神”。
  在徽宗的众多爱好中,书画丹青艺术,这是唯一为大家称道的雅好。
  徽宗在诗词书画等多个方面,都有一定的造诣,且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尤其是在书画艺术方面,诸多的名家,都对他有着极高的赞誉。董彦远在《广川画跋》中,说徽宗的山水花鸟人物,能“寓物赋形,随意以得,笔驱造化,发于毫端,万物各得全其生理”。张澄在《画录广遗》中说,徽宗的书画“用意兼有顾、陆、荆、关、李、范之长;花竹翎毛,专徐熙、黄筌父子之美。写江乡动植之物,无不臻妙”。元代赵松雪说,“道君聪明天纵,其于绘事,尤极神妙,动植之物,无不曲尽其性,非人力所及”。汤垕在《画鉴》中赞叹道:“凡天地间所有之物,色色具备,为工甚至,观之,令人起神游八极之想,不复知有人间世奇物也”。近代邓白教授评价说:“赵佶的花鸟作品,以极其严肃的态度,观察周密,重视形似。赋采华而不俗,重而不板。用笔挺秀灵活,与他的瘦金书有共同特色。……而丰神飘逸,气韵高妙,表现出花和鸟的精神特质,给人以优美高贵和愉快的感受,艺术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徽宗的绘画,注重写生,体物入微,以精细逼真著称,强调形神并举,提倡诗、书、画、印相结合。后人总结他的花鸟画,有三大特点:一是物象意念独特,画面、构图、题材、内容常常独出新裁,时有匠心独运之作。二是写实技法独特,劳伦斯·西克曼说他的写实技巧为“魔术般的写实主义”,具有“魔术般的诱惑力”。三是诗、书、画、印相结合。花鸟画作是在元明以后,才有诗、书、画、印相结合的特征,北宋时期,还处于草创阶段,徽宗的作品上,就有御制诗题、款识、签押和印章,可谓是善开风气之先。

  徽宗喜爱在自己喜欢的书画上题诗作跋,后人把这种画叫“御题画”。他的签名堪称甚有特点,像一个“天”字。但这个“天”字,第一笔和下面又拉开一段距离,形似为 “天下一人”。徽宗把自己意喻为天下第一人,心气极为高傲,这一点,和隋炀帝似乎颇为相似。隋炀帝曾和下人说,自己哪怕是做个臣子,也会是个状元。
  徽宗不仅擅长绘画,而且在书法上也有极高的造诣。徽宗独创的别具一格的“瘦金体”,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有“天骨遒美,逸趣霭然”之感,又如“屈铁断金”之状。后人竞相仿效,但能得到其神韵者,寥若晨星。
  徽宗的书法学习薛曜、褚遂良,其笔势挺劲飘逸,富有鲜明个性,有楷、行、草等各种书法作品流传于世。其笔法犀利、铁画银钩、飘逸劲特的“瘦金体”,更是与其所画工笔重彩相映成趣。
  徽宗的书画风格多样,留下了大量生动优秀的作品。但后人细加研究,发现他的画迹真赝相杂,有时候画风几乎对立,让人难以相信是出于一人之手。有人对他的花鸟画作,表示怀疑甚至否定。元代汤垕在《画鉴》中,说:“《宣和睿览集》累至数百及千余册,度其万机之余,安得暇至于此?要是当时画院中人,仿效其作,特题印之耳。”
  汤垕认为,徽宗作为皇帝,哪里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供他作画。而明代董其昌也认为,徽宗的画作,有不少是“殿上捉刀”。但争议归争议,大家的目标,似乎是只针对徽宗留下来的大量作品,并不是对他的艺术才华有所怀疑。
  徽宗还对宋代绘画艺术的发展,起到过重要的推动和倡导作用。徽宗在位之时,曾广泛收集历代文物书画,并亲自掌管翰林图画院,让文臣分门别类,著书评论,编辑《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等书。他还增加画院画师的俸禄,将画院列入科举制度中,许多画师皆是由此脱颖而出,树誉艺坛。
  作为一个书画艺术家,徽宗的花鸟绘画,“瘦金体”书法,都已极具功力,达到了相当的高度,足以自成一代宗师,让后来人褒美。但是作为一个皇帝,徽宗则让人有了太多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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