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5-27 21:08
　　第十九章　 一个人
　　不要笑我的笨
　　想法都很单纯

　　不是超人却想为你变成万能
　　想做你的分身情人 守在每个精彩过程
　　——《分身情人》
　　寒冬的夜里，天空飘洒着小朵小朵的雪花。她们像这个世界的精灵，在大地间尽情飞舞，遇到玻璃窗就在上面旋转一圈，然后化作水滴，完成自己的使命。
　　韩露站在段亦晟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幕发呆，如果人都像其他的事物一样简单多好，不复杂不事故，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空调的温度已经调到最高，可她还是觉得冷气从脚底窜起一直抵到内心。
　　不知道他好不好，不知道监狱有没有暖气，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滥用私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韩露莫名的烦躁，总觉得千头万绪却又理不出思路。从侦查到起诉到审判会有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可眼下建宇的危机叫她如何应对。如果不稳住当前的局势，明日股票会持续下跌，那么势必有一群供应商会来要欠款，银行也可能提前来催借款，某些不明所以的公司会撤资，甚至可能有些人会离职……韩露头痛，第一次经手做这些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小姐，吃点东西吧。累了一天了……”Mary端着餐盒进来。
　　韩露疑惑地转头，“Mary，你怎么还没走？”
　　“韩小姐你不也一样吗？”她把东西放下，走到韩露身边一起看着远处渐渐熄灭的灯火。“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Mary，别叫我韩小姐，叫我韩露就行了。”韩露转过头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干练爽朗的女孩儿。“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Mary轻轻摇了摇头，“小赵查过了，城东广场出现倒塌是因为原材料质量不过关。”
　　这倒是出乎韩露的意料，城东要打造本市最大商业步行街、广场和公园，之前曾是矿山，如果是因为地质原因倒塌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用料上对于建宇这个大公司来说，都会有信得过，长期稳定的厂家合作，怎么会存在质量问题。“供货商是谁？”
　　“兴东工业。”
　　“兴东？”韩露纳闷，兴东在业内的口碑向来不好，建宇怎么会敢用他们的东西，况且在之前所有合同中并没有和兴东合作的协议。“负责人是谁？”

　　Mary感觉在哪儿听到过张总，“小赵说，兴东工业是张总。”
　　张总？韩露皱眉，就是那个脑满肠肥、四处炫富的猥琐大叔。
　　“哦~~~~我知道了。”Mary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在哪儿听过张总这个名字了。大概一个月前少总让我给一张卡里打过三百万，还说如果张总送样品过来要好好把关……”
　　“等等……你说，是三百万？”
　　“对，就是三百万。我不会记错的，他让我用的是他的个人账户。”
　　韩露若有所思，那么这件事好像很清晰了，只是有些细节让人想不通。如果三百万是用于贿赂，那得到的好处是什么？这三百万又是给谁的？为什么要让兴东供货，难道是回扣，可是段亦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我觉得肯定是事出有因，不然少总不会这样做的？”Mary坚信地说。
　　“所以，如果是勒索的话是不够成行贿的对不对？”韩露兴奋地说。
　　“法律方面我不太懂。”Mary尴尬地笑笑，“……但我是相信少总的。”Mary虽不忍还是把内心的想法说出了口。“可是，眼下可能得先考虑建宇的问题。”
　　“哦~~~”韩露心情又跌回谷底，一种无力之感再度袭来。“回去休息吧，我就在里面睡。”段亦晟的办公室里头有一间卧室，一应俱全。
　　“…我答应少总要照顾好你的。我就睡值班室，有什么事叫我。”Mary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隆冬腊月，看守所的水泥地冰得吓人。段亦晟被关在右边最里面的一间，正处风口。这间屋里没有床，只有几块镶起来的纸板，连被子都没有。他简单地清理干净，他整理好衣衫靠着墙角，尽量显得风度体面。伸手到大衣口袋，摸到一盒卷烟和一个打火机。他点燃烟头，看它的火光在黑夜里忽明忽暗,思维也早就飞远了。之前转给王健的款全都是悄悄用方淼的名义，那么就让方学志和王健这条老狗互咬好了，只要这两个人不从中阻拦，他段亦晟在这里想走就会有人把他请出去。只是希望韩露查不到那么快，不然韩晨的事，他真的没有办法交代，更没有办法看到她难过心碎的样子。 或许经历这么多挫折后他们都长大了，可是他却不敢笃定她不会因此而再次离开他。

　　一周后，城东用料质量的问题基本调查清楚，韩露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就倒塌事件向公众做了解释，也拿出了公司目前可以活动的资金安抚家属，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不过并没有那么多人买账，质疑声因被捕的段亦晟反而变得越来越多，建宇的形象一日倒地。
　　“喂，韩小姐，我是东行的郑行长，建宇的借款早就到期，还麻烦您尽快处理一下……”，“好的，郑行长我们会尽快还款。”
　　“喂，韩小姐，我是道斯实业的董事长，目前贵公司出现了信誉危机，我们与贵公司在页岩探测方面的合作恐怕不能再进行……”，“董事长，可以见面详谈吗？”，“见面就免了吧……”，“喂？喂？”
　　“喂，韩小姐吗？我是苏力集团的总经理，我们想要撤资，麻烦您派人过来洽谈……”，“我可以见您一面吗？”，“我很忙，会有人跟你们谈。”
　　“叮……”电话铃声不断地响起，韩露头痛欲裂，树倒猢狲散，兔死狗烹的道理，她今天才真正懂得。逐利性，永远是资本家最真实的嘴脸。“Mary，麻烦你帮我接一下。”
　　韩露端着咖啡走到一边，公司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她实在是应付不过来了。现在公司多个在建项目都已经停了，资金链已经断裂，韩露打了所有可能的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蹚这趟浑水，没有人借钱给建宇。
　　韩露想到了陈尘，可是瑞安做投资的，用的都是客户的钱，因为与建宇的关系甚好，客户都害怕自己的钱被砸进这个无底洞，所以瑞安也因此受影响，大批资金退出，使得瑞安也是自身难保。
　　更可恶的是，段亦晟的个人账户已经被冻结了。她连给他请一个好点的刑辩律师都做不到。而且段帆还在医院里，每天花的钱都是段家最后的老本。
　　韩露蹲下来，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紧咬着泛白的嘴唇，一种无力之感，慢慢袭来，她害怕会撑不下去。触到冰冷的地板，韩露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瘫软，头晕得好像看不清对面的人了。这几日来，她焦急得睡不着，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的变故，处理很多很多事，大多数时候只能靠咖啡勉强打起精神，现在总觉得神智不清晰，站不起来了。
　　“啊”Mary看到脸色发白如一张纸，腿间流红的韩露，忍不住大声尖叫。“你流血啦！”
　　韩露抬了抬眼帘，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