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声抬手照了过去,心里咯噔一声,没提防被他惊恐瞪大的双眼吓了一跳,估计我自己也是这样一幅臭德行。
日期:2012-08-24 21:34:46
光线放低的时候,我看见仍然坐在地上的女孩,攒弱的身躯瑟瑟发抖,看我的眼神像只受了伤的鸽子,让人怜惜,心疼。还好,估计她这个高度,看不见前面满车厢的死人,否则还不得吓尿了?
“能站起来吗?”我不由自主地俯身下来,轻声探问。
“我试试。”在我扶持之下,那个女孩摇晃着站了起来,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而恐怕我们三个幸存者,也就是这场车祸的全部奇迹了,但其后的事实证明,我错了。
日期:2012-08-24 21:36:42
“站好,等会儿。”我对小女孩说。
说完我看了看身周,得找点什么东西垫在窗框上,我可不想翻出窗外的时候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槽。首先映入脑海的是横七竖八的人,其中肯定有很多已经可以归类于尸体。
搬一具尸体垫在窗口?这念头把我自己都吓坏了,另外这不是兰博的电影,也不是什么武侠小说,我哪有一伸手就抓起一个人的力气?
日期:2012-08-24 21:38:17
我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用力压下。对了,旅行包倒是可以用。
记得大学时候很要好的一个同学,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大约一寸来长。那是他在汽车刹车失灵被迫跳车时砸玻璃划的,后来缝了七八针。我在钦佩之余,也曾问他,为什么不垫着旅行包砸?
当然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等他们全部跳窗下车之后,汽车竟然自行缓缓停住了!屁事没有。
日期:2012-08-24 21:38:58
这时候一阵大风吹来,有人在背后鬼鬼祟祟地碰触我的腰。鬼啊!我第一反应如此,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但一点点转回头照去时,却不过是遮阳用的窗帘,夏天太阳毒,所以窗帘很厚。我心里一喜,正好合用!
窗帘看上去固定良好的样子,但也有用力一扯便扯下来的。我试了后面的四条窗帘,只扯下了其中的两条。把它们折叠在一起,铺在窗框上,用手摸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太尖锐的感觉。
“我先下去,一个一个来。”说完我把手电筒还给白领男,“你照着。”
日期:2012-08-24 21:41:05
光线闪过时似乎瞥见他一脸痛苦的表情中满是狐疑,我不是想抢先,但我没解释。一个骨折腿脚不便,一个攒弱女流,自然该由我来探路。
这种英雄主义情结让我不由精神一振,连心里的恐惧都减少了大半,因为,电影里的英雄向来都是不死虫。
行动前我又活动了一下腰背,还是疼,但差多了,抬了一下右腿,小腿下段那里火辣辣地疼,还好没有流血,估计也就是一大片淤青。行了,走吧!
日期:2012-08-24 21:41:42
伸左手抓住卷起来准备好的的窗帘,用力挺起身体,没问题,似乎撑得住。右手在座椅靠背上一撑,整个身体抬了起来。然后我就把左腿伸出窗外,小心翼翼地坐在窗框上,没感觉扎破哪儿,然后小心地挪动右腿也旋出窗外。
“啊!”碰到伤处的时候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白领男问。
“没事。”我说,俨然自诩为大家的救星,至少在我心里是这么认为的,这种感觉非常良好,相当好。
日期:2012-08-24 21:42:42
“小心点。”小女孩说。
“嗯。”我说:“给我手电筒。”
接过手电筒,我往外面照去。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地面上看起来很泥泞,似乎很软的感觉。从窗口到地面的距离很高,感觉上得有两米多,当然,也许是错觉,不该有这么高,四野黑漆漆的,人难免心生惧意,判断力肯定受影响。
再往远一点照去,大约距离三四米的样子,有个人面朝下趴着,毫无动静,估计不死也差不多了。看来撞碎整扇玻璃的人就是他,头发不长,应该是个男的。
日期:2012-08-24 21:44:45
“刺啦……”一点火光毫无征兆地就从前头车体的下面亮了起来,仅仅比轮子略高的位置。原先以为车会爆炸,只是一种猜测,照现在的情形看,真会爆炸也说不定!
没时间犹豫了,我把手电筒还给白领男,将整个身体探出窗外,深吸一口气,低头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身体前倾,双手护头,自然而然的一个前滚翻。想来姿势应该很帅,但该站稳的时候没能站住,就像失败了的鞍马落地动作,又继续朝前滚了下去。
“哎呀!”右腿一阵剧痛,刚才似乎没骨折,这会儿保不齐,随即意识到身体下面有软绵绵的东西,可别是先前撞出来的那人?!‘啊,死人。’吓得我立刻忘记了疼,慌不迭地向一边翻滚开去。
日期:2012-08-24 21:46:14
离开那团软绵绵的东西之后,我左脚撑住蹲在地下,回头看时,还真是他!暗暗叫了声得罪,心想这么压下去都没反应,恐怕他是真死了,死了也不打紧,你可得保佑我啊!
“该我了,该我了,快起来啊!”白领男用手电筒晃我的脸,站在窗户边上大喊大叫,一脸焦急的神色。
“来了!”我抬左手挡了挡手电筒的光线,不愧是正宗战术手电,亮得耀眼,心里暗暗骂了句:‘你爷爷我的,催什么催?’勉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回到车窗下面,抬头往上看。
日期:2012-08-24 21:49:04
“把手电筒扔给我。”我冲白领男说,按说这时候该同舟共济,可我就是一肚子气,气得我一时都忘记了害怕。恐惧,说到底是人对自身无力的一种愤怒,很自然的一种反应,所以恐怕愤怒乃是恐惧的天敌。
“接好了。”白领男把手尽量伸长探出窗外,确认之后松开手让手电筒落了下来。
我急忙伸双手抱住,这可是救命稻草,不敢有失。
日期:2012-08-24 21:50:25
“好了,先把那个小姑娘抱出来。”我忍不住加了一句:“快点!”
“啊?……哦!”这小子虽然有点讨厌,脑子反应还是很快的,不用我真小人一回,省的出言威胁。
印象当中那个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身高不到一米五,看样子顶多六七十斤,绝不至于抱不动。白领男果然没亏了一米八几的个子,虽然瘸着一条腿,照样一抬手就把小姑娘抱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出窗外。
日期:2012-08-24 21:51:19
“别怕,两只手抓住窗帘。”眼见小姑娘的双腿探出窗外,虽然勉强可以够着,毕竟不好发力。“抓紧,里面慢慢松手,把人往下放放。”
看看差不多了,我就把手电筒咬在嘴里,双手抱住了小姑娘的腿,还好手电筒是那种袖珍Led的,不会太粗。
“唔……唔……”我是想说慢慢松手,还没等我话音落下,小姑娘已经整个重量压了下来,猝不及防压在我手上,一时间几乎支撑不住,右腿禁不住往后踉跄了一步,她的头便撞在了车皮上。
日期:2012-08-24 21:52:15
“哎呀!”
“唔……唔……”可千万扶住啊,我心里想说。慢慢放松了手臂关节的力量,蹲下身体把小姑娘的腿放在地上。下蹲的时候右脚踝好一阵钻心的剧痛。
“往车后面走,走远点。”一等她站稳,我就急忙松手取出嘴里的手电筒,吩咐她离远点,生怕她转过身会看见地上的死人,估计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都受不得惊吓。
“谢谢。”小姑娘有气无力地说,缓缓走开几步。
日期:2012-08-24 21:52:57
“左腿哪里?”
“什么?”
“左腿哪里断了?”
“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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