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兴趣苟且，就算我过继给你了。”李凉笑道，而后又对刘荆轲和陈豫让道，“今晚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可要干体力活。”
　　陈豫让故作憨厚地笑道：“爷，体力活就是我的快乐。”
　　明天，是个大日子。
　　在蜗居此地一年多的时间里，李凉已经无数次领略过了扬州城的凌晨，因为政府的飞机虽然总是在每月一号过来，但具体的时刻却飘忽不定，有时候天亮就到，有时候凌晨，甚至有时候最晚的一次是半夜十一点半来的，那次广场上很多人都以为不会来了纷纷散去，让已经饿了两天两夜誓死坚守阵地的李凉和李谋皮捡了个大便宜，不过后来人们都学精了，不管等多久，反正每月一号日子一到就去广场等着，不见飞机不回头。刘荆轲睡眠很浅，李凉一翻身就跟着醒了，而陈豫让却睡得跟个死猪，被李凉两脚踹醒，满嘴抱怨，实际上从他开始睡觉到现在也不过是刚过了两个小时而已，明天来得太突然。不过李谋皮终于有了继续睡懒觉的权利，只不过待会儿李凉三人走了后他得转移个地方挤在门边上，孙小眠也不知道是仍旧昏着还是睡着，无人关顾，只要不跑就行，回来再说。

　　当李凉他们来到广场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密密麻麻已经站了不少人，陈豫让和刘荆轲大概在开战以后这么久的时间里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共聚一堂，看着他们满怀憧憬的样子，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民族凝聚力。

　　一个多小时后，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的人已经将广场占满，黑压压一片，可谓是人山人海了。不过这么多人也不是毫无规律地乱站一气，正如李凉来时说的那样，有一帮皮肤颜色怪异身体畸形的家伙——也就是乙病患者，大约有千把人，密密麻麻地盘踞着广场最中央的绝佳位置，嚣张跋扈，好像是一帮妖魔鬼怪。而其余的一些普通老百姓则分布在广场的外围，但位置却并不固定，因为偶尔会有几个乙病患者故意使坏钻进他们当中，就像只恶狗，没得病的人就像是羊群，被四处驱赶，漂浮不定。不过这帮恶狗逃不过李凉那双见多识广的眼睛，他当然知道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谁都眼红广场中央那片乙病患者聚集地，因为根据经验那是食物坠落最多的地方，但谁都不敢靠近。
　　战争中的人都很冷漠，因为这座城市已经死去了太多的无辜者，现在剩下的人口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就算是习惯了死亡，却也忘不了哀伤，因此没什么人有兴致去说话聊天。这让一些侥幸没死的老人觉得，这种万人空巷却并不嘈杂的景象之前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老主席死的时候，一次是老总理死的时候。不过不一样的是这回大家没有哭。
　　天慢慢亮了，飞机却迟迟不来，李凉放眼望去，看到的是人海，眼里却充满了荒凉。
　　日期：2013-07-19 10:28:52
　　12

　　“爷，咱们昨晚把云台阁都洗劫一空了，其实今天完全没有必要来趟这个浑水。”陈豫让斜靠在一堵破墙边上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不以为然道。
　　“吃的东西从来都是多多益善，其实这回主要目的是拉拉队伍，带你们出来熟悉下战争大的环境。”李凉道。
　　陈豫让道：“不过说实话，真长见识，在大西北呆了一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多怪物，以前只在电视上开奥运会的时候见过一大帮肤色不一样的人凑一块，现在不仅仅是肤色不一样的问题了，长得还畸形，我看这就是世界人民大团圆的现实加强版。”
　　李凉笑了笑：“这也站了小半天儿了，你们看出点端倪没有？”
　　“稳坐钓鱼台的，是真得了乙病的，满场乱跑咋呼着吓唬人的，是没得乙病却装着得了乙病的。”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刘荆轲道。
　　“还有么？”李凉点点头问道。
　　“初来乍到，就看出这么多。”刘荆轲道。

　　李凉又看了看陈豫让，陈豫让直摆手：“别问我，他的眼力架都看到这么多，我就更不用你多操心了，我除了想把那帮群跟绿头苍蝇似的人从广场中央赶走，没别的感受。”
　　李凉笑道：“你们观察下广场最中间，看看那帮真得了乙病的有什么玄机没有。我教你们个绝招，老刘，我记得以前你也学过点风水，你试着用一用。”
　　陈豫让和刘荆轲依言望去，那帮乙病患者乍一看坐得很凌乱，但仔细看看却看出了道道，看起来是各自占座，可里面似乎有些秩序。
　　良久，刘荆轲道：“好像看出点来了。”
　　李凉与之相视一笑，搞得陈豫让一头雾水：“爷，这风水???，我是说，这些人跟风水有什么关系？”
　　李凉道：“老刘，告诉他，风水学的核心是什么。”
　　“气。”刘荆轲简单道。

　　“不错，风水学看的是大地，大地上的东西无非就是山水布局。其实我一直有种观点，山水布局，就像是人的身体各个器官布局一样，绝非偶然形成，而是按照实际的需要一步步演化而来，才成了今天的样子，有点物竞天择的意思。而我以前听说，在科学界的观点里，影响地球万事万物的有一个螺旋式的宇宙场，所以么，我大胆猜了猜，世间一切都有其逻辑。并且这东西可以延展出去，风水学不光可以看风水，有时候凡是因为遵循天理而形成的事物，都能看。东汉王充说天地合气万物自生，就是这个道理。而具体看什么，听起来好像很麻烦，但实际上，看的不过是同一个字，气。其实认识气，就能懂得风水的全部。”李凉道。

　　这一段陈豫让是注定听不懂了，愣头问道：“你直白点，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直接说。”
　　李凉没理他，道：“老刘，你先告诉他，你看出了什么。”
　　“我看出了这帮人是有组织的。当中还有几个小头目。”刘荆轲道。
　　“有组织？快死的人还有闲工夫搞组织？”陈豫让盯着看了半天，毫无头绪，“这帮人之间相互连个屁都不放，你怎么看出猫腻来的。”

　　“看气。”刘荆轲道，但这相当于没说。
　　李凉对陈豫让道：“你看看广场周围坐的那一堆人，我们先假设他们是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的，就像是山川河流按照自然规律布局一样，不妨把广场看做是一张地图，坐着的那些乙病患者，分别代表着山川河流，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老刘刚才用的无非是四种最基本的方法，觅龙，察砂，观水，点穴四步，找吉地而已。是吧老刘。”
　　刘荆轲点头，“多了我也不会。”
　　陈豫让的眼神分明在说他越听越糊涂。
　　李凉道：“我给你分析分析，觅龙，就是对山脉的起止形势进行考察，具体到广场中央来看，我们就是看这些人的排列，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大概能分为三个阵营，我们把它看做是三条主脉，就是所谓的干龙，至于边上那些错杂的分布，我们权当是三条主脉的支脉，称为支龙，这么一来，你对这群人算是有了个总体看法。然后进行第二步，察砂，砂是龙旁的小山丘，这么一听就很简单了，那些零落在三条主脉周围的单个人，就是砂，仅有龙还不能算是吉祥之地，龙的周围必须有砂来拱卫和呼应，才算是吉地，而最好的砂，又称为四神砂，他们是位于吉祥地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小山，其实看到这里，我们就已经能分辨出这个图里的吉祥地了，而其实吉祥地具体到这里来看，当然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