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5-22 21:38
　　第十五章　 听见下雨的声音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段亦晟总会下了班就去宛丘。如果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他宁愿被别人的孤单砸死，也不要自己一个人狂欢。今夜的宛丘大厅，依旧喧嚣，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人在意谁的伤悲，只要天未塌下来，它便繁华依旧。
　　“不容易啊，今天嫂子放你假啊？”陈尘走过来，手搭上他的肩。
　　“去去去，叫你来陪我喝酒的，哪儿那么多废话。”段亦晟嫌弃地拉下他的手。
　　“这是怎么了？不是挺如胶似漆的吗？吵架了？”陈尘转头要了一杯威士忌。

　　“没有。”段亦晟趴在桌上，头深埋进自己的臂弯。
　　陈尘背靠着吧台，看着远处跳钢管舞的女郎，随着音乐打起了节拍。
　　“陈尘……”他抬头轻唤身边的人，眼神迷离，眸光流转，柔软的发变得蓬松，在这光影交错的黑夜里，美得动魄惊心。
　　连陈尘都有些恍惚，在外强硬无比的他，总会在信任的人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陈尘轻拍他的背，语气温和，像对待当年涉世未深处处举步维艰的自己。“怎么了？”
　　“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呢喃，不像是问陈尘，倒像是问自己。

　　认识五年他第一次见他这样，前两年他接下建宇的重担，所有人都不看好，可陈尘知道只要他决定要做的事儿就没有做不到的。“出啥事了？”
　　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没事儿。”
　　“没事儿你能这样？”陈尘举了下酒杯，做了个碰杯的姿势，“不管有什么事儿，只要你说出来，哥们一定帮你顶着。”
　　段亦晟心中已觉宽慰，有这样的朋友认识也算是圆满的。“我问你个问题啊……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有人故意开车撞你妈妈，你会怎样？”
　　“呸！你他妈能说点好的吗？”陈尘抓狂，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二世主。“如果？你能拿其他人举例么？”

　　“好吧，那如果不是你妈，是你最亲近的人。”
　　“那不还是我妈吗？”陈尘汗颜，白了他一眼，“别说是故意，就他妈是无意的，我也能找人做了他。”
　　段亦晟怔住了，“你真的……会这样？”
　　陈尘疑惑，反问道，“难道是你，你能饶了他？”
　　段亦晟沉默了，对呀，何必问其他人，如果有人敢对他的家人不利，他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好吧，我知道了。”
　　他拉过西服，搭在肩上，“都记我账上，我先走了。”说完，转身离开宛丘。
　　“诶……你他妈怎么回事？”陈尘彻底无语了，电话里听他那声音还以为他被人砍了，好不容易从温柔乡爬出来，居然又被扔在这儿了。
　　整理好思绪，段亦晟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声音如常果断。
　　“喂，少总，怎么晚还没休息？”
　　“Mary，明天打三百万到我给你那张卡上，记住用我的个人账户。如果张总送样品过来，告诉质检部门的一定要严格把关，必须达到我们的用料标准。”
　　“好的，少总。”
　　挂断电话，段亦晟总觉得心里不安，好像这一秒站在云端，下一步就可能跌入地狱。
　　那天王健给他一个信封，他不以为然地抽出来，却越看越不能相信，连手都快拿不稳这几张薄薄的纸片。打印的照片上时间显示为2009年8月26日，他记得这一天是农历七月初七。蓉城城郊高中的大门外，韩晨左顾右盼，像在寻找谁。而在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宝马车隐藏在夜色里，只待时机成熟。驾驶室那个人，面容平静，神色冷清，他在段家待了二十几年，他的样子段亦晟再熟悉不过。陪着他长大的周官家……

　　段亦晟拿着那叠照片，飞快地往下翻，额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如果撞人的是周官家，那可想而知，背后指使的人会是谁。
　　“不可能。”他扔回给王健，故作镇定。他不相信那个握着他的手，一遍遍教他写‘上善若水’的人会干出这样的事。
　　王健冷笑，“呵呵…可不可能段总自然知道…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的，处死刑……”他顿了顿，并不往下说，段亦晟不是傻瓜，不需要处处点醒，否则会适得其反。“为了逼个小姑娘离开你，手段也真是够狠的。”
　　段亦晟脸上痛苦的表情，让王健畅快无比，他搭上他的肩，假意安慰道：“不过，年轻人也要体谅你父亲的难处，如果不是王氏银行，又何来现在红极一时的建宇呢？可见一招致命就是这个社会的生存之道。”

　　段亦晟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地说“王局长，恐怕您应该注意您的措辞，照片上的人分明姓周不姓段，您这样污蔑我的父亲，恐怕不妥。”
　　王健尴尬地笑了两声，“……是，段总，您看我这人说话，真是不过大脑，段董事长怎么能……”
　　段亦晟示意，打断他的话，“王局长到底想怎样？”
　　“诶……段总，别说得我们像威胁你似得，这恐怕得看您想怎样？”
　　“王局长如果没考量仔细，估计现在也就找不上我。既然来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段亦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心里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人的拐弯抹角。
　　“段总果然好说话，周官家，您女朋友，您女朋友弟弟，一百万一个人头如何？”他眯着眼，奸诈地看着段亦晟，“对您来说，这个价格可是太公道划算了。”
　　段亦晟心中冷哼：老狐狸。
　　“好，没问题，老规矩……”
　　“不，段总，这次可得按我的规矩来。你把钱存到这张卡上，东西我全部奉上。”王健递过来一张卡。段亦晟知道这次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善后了。

　　“我又怎么知道王局长不会将照片拷贝一份呢？”
　　“这还用说吗？段总办事向来精明，我手上没有你的把柄，可是你手上岂能少了我的命门。现在咱们不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又怎么会逼你呢。”王健奸笑，“对了，我顺便帮张总求个情，还麻烦段总给他个机会。”
　　终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有可能就此万劫不复。
　　段亦晟摸着黑，爬上韩露的床，将她拥入怀中。熟睡中的韩露，脸色红润，像白雪公主后妈拿出的毒苹果，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段亦晟的心突突直跳。他咬住她的唇，把她从梦中弄醒。用自己滚烫的身体贴近她的肌肤，不似往日的轻柔，而是掠夺性地进入，疼得韩露连连求饶。
　　他在她身上喘息，低声耳语，“韩露，带我回老家见见你爸妈吧。”
　　看他滴下的汗珠，她心疼地拍拍他的背，“好。我去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