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歌房新装修过，与高少宇第一次来的时候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楼梯、走廊上棕红色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略带弹性；包间里桌摆电视换成了大大的液晶显示屏，挂在墙上；左右墙壁，贴满了蓝色的镜状玻璃，顶棚上的闪灯随着音乐闪动着，光线从玻璃中反射出来，让高少宇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点好东西，田军飞从怀里掏出出一把钱数了数递给服务员，郑延平拿着手机走进卫生间，三个女孩坐在触摸点歌机前指指点点地点着歌，高少宇重重坐在沙发上，望着一闪一闪的灯光发呆，田军飞递了一根烟过来，高少宇接过，大口吸了起来。
　　六个人或唱歌或喝酒，一会儿桌子上便堆了大半空啤酒瓶，郑延平手机响起，拿着手机推门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脸上满是喜悦之色，将门反锁，从兜里挖出两小袋白色粉末，拆开其中的一袋，倒在一个小碟子里，高少宇看着那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心里隐隐感觉不安。
　　郑延平随手将另一袋装在兜里，又掏出几根吸管放在碟子上，掏出一张卡片在碟子里划拉了几下，将粉末划拉成细细的线条，招呼其他人过来，田军飞和三个女孩子拿起吸管凑在鼻子上，熟练地将“线条”吸进去，郑延平将吸管递给高少宇时，高少宇摇手不要：“这是丨毒丨品吧？”
　　郑延平拿起吸管吸了一下：“不是，这是兴奋剂，来一下，心情马上就好了。”高少宇摇头，拿起桌上话筒自顾自唱了起来。
　　五个男女将碟子里的粉末吸完，脸上浮现着异样的神色，长头发女孩点了一首摇滚乐，五个人随着摇滚音乐疯狂的扭动着，田军飞脱掉上衣，赤裸着上身搂着一长头发女孩的腰，摆出极尽龌龊的姿态。
　　三个女孩子微眯着双眼，将外衣脱掉扔在沙发上，低胸内衣使得酥胸隐约可见，高少宇坐在沙发上看着几个模糊的身影在灯光下挥动着，心里一阵烦躁，站起走进卫生间。

　　洗手盆上方的镜子里，映着自己通红的脸庞，摸了一下，几天没刮的胡茬涩涩的。拧开水龙头，双手撩了一捧急喷而出的凉水捂在脸上，凉爽的感觉从脸部直传到腰际，打了个激灵，抬头照了一下镜子，双手一捧捧水撩在脸上，然后直起身发呆。 良久，推门出去，五个人兀自挥汗如雨、极尽风*之态的狂舞着，穿粉色长褂的女孩子满脸调笑地过来拉住高少宇的手，将他从沙发上拽起，左手扶在高少宇肩头，右手搂在高少宇腰上，一边搔手弄姿，一边用手的轻重控制高少宇扭动的幅度。 女孩微眯着双眼将脸凑在高少宇胸前抬头盯着高少宇，头发兀自随着身体的晃动在鼻尖上来回轻扫，一阵熟悉的香味传来，高少宇心头一阵迷糊，昏暗的光线下，吴露妍浅笑的面孔忽隐忽现。 高少宇将肩头的手甩在身后，一把将面前温热的躯体揽在怀中，紧紧抱着，充满胡茬的脸庞在耳根发际摩挲着，梦呓般低声说道：“想死我了……”

　　“粉大褂”一阵尖叫：“疼死我了，快松手……” 高少宇怔了一下，松开双臂，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田军飞满脸兴奋之色坐在高少宇身边：“高队，喜欢这个女孩子啊，怎么就把人弄疼了？” 三个女孩把郑延平围在中间，郑延平晃着脑袋，左手举在空中，身体如抽风般抖动着，田军飞关掉音乐时，四人仍旧吼叫着、扭动着。 四人停下坐在沙法上，高少宇看他们脸上闪现着和田军飞一样的兴奋之色，心下释然。“粉大褂”坐在高少宇左侧，抓起高少宇的手腕，摸了摸高少宇的胳膊：“细胳膊，劲还大得不行，不知道其他方面劲大小呢？” 高少宇一言不发的看着没有的声音的“MV”，郑延平接口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田军飞搂着“长头发”的腰窃窃私语了几句，站起身对众人说道：“咱们走吧！” 郑延平问道：“去哪儿？” “跟我走。”推门出去。高少宇轻轻掰开左腕上的小手，站起来绕过桌子跟着出去。 高少宇要回家时，田军飞死活拉着不肯，挡了一辆出租将他拽上车，郑延平也挡了一辆，招呼三个女孩上车，尾随而去。 车子在一个酒店门口停下来，田军飞拉着高少宇的手进去，在吧台前一阵讨论价还价，拿了三张房卡带着众人上到四楼，卡片在门锁边左右移动，“嘀”的一声响，田军飞推开门，将高少宇和“粉大褂”推了进去，笑着拉上门。 “粉大褂”一屁股坐床上，向高少宇招了招手，高少宇心中一阵迷惑：这情景这般熟悉？ “粉大褂”见高少宇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满脸柔情、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她缓缓站起，脱掉外套，走到高兴少宇身边，挺着酥胸，双手搂住高少宇的脖子，笑着盯着高少宇的眼睛。 原始的本能让给高少宇一阵冲动，一把将“粉大褂”抱起撂在床上，粗暴的撕扯着她的内衣。

　　“粉大褂”轻轻挣扎了几下，便任由高少宇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凌乱中，高少宇的手机从上衣兜里掉了出来，手机屏上，张静浅笑着看着自己，高少宇头脑一阵清明，轻轻叹息一声，拿起手机装在兜里，理了理衣服，看了看满脸问号的“粉大褂”，脱口问道：“你是小姐？” “粉大褂”愣怔了片刻，方才怒道：“放你妈的屁……”抓起枕头甩手扔向高少宇。高少宇转身推门出去，身后漫骂声不停地传出。 走出酒店门口，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偶尔有车辆呼啸着从身边驰过，凉风轻轻拂在面孔上，心里一阵莫名的温热，掏出手机，随意按着号码拨通，竟然显示着老婆，摇摇头，按了一下挂机健，信步走着。 心渐渐静了下来，田军飞的作为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心里想着，这世道变了吗？口中不由自主的大声说出来。

　　“世道没变，人变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着。 高少宇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在路旁的垃圾箱悉悉嗦嗦的翻腾着，走近前看了一下，一个老头正将一堆碎纸片往袋子里装。 高少宇蹲下身子，看着他缓慢的动作：“大爷，要我帮你吗？” 老头抬头打量了一下高少宇，将袋子扔在一边，坐在地上，笑道：“赌博输了还是失恋了，大半夜地不睡觉？” 高少宇笑笑摇头，从兜里挖出烟递了一根给老头，老头接过，打着火机将烟转着看了下点着：“芙蓉王！有钱人！”高少宇本待解释这也是招呼别人才买的，话到嘴边，却说：“大爷这么大年龄怎么还劳累着，你儿女呢，不管你吗？”老头看看高少宇：“我儿子在北京，找了个有钱的媳妇，他五年前大学毕业就没回来过。”高少宇奇道：“是不他工作忙碌？”老头声音微微发颤：“他念大三的时候，我去给他送钱，他说不认识我是谁……”高少宇怒道：“有这样的畜生！”老头叹了口气：“报应啊，我当初对我父亲所作的一切，他耳濡目染，他只是做着和我相似的事情，也怪不得他，养不教，父之过，他很好啊，以我为傍样。”老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将袋子背到肩上，缓缓地走在公路边，一阵风吹过，尚未装完的纸片随风飞舞……

　　一早起来，高少宇只觉头微微发痛，穿了睡衣走进卫生间，鱼尾纹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爬上眼角，拿起刮胡刀刮了胡子，刷牙，洗脸，打开冰箱拿出红牛倒杯子里，生鸡蛋在桌子上一磕一搓，蛋清蛋黄泡在红牛里，随手将蛋壳扔在烟灰缸里。左手饼子放嘴里嚼了一口，右手端起红牛摇着，墙上的结婚照，自己的手揽着张静的腰，两人眯着眼，鼻尖碰在一起，高少宇吃了半块饼子，将红牛一口气喝完，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按了下重拨。熟悉的炫铃从手机中传了出来，张静熟悉又粗暴的谩骂声响起：“你还知道给老子打电话，你个变态、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