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俭想了想说：“王虹的工作由我来作。如果可能，我想尽快把这件事敲定，我和王虹协议离婚。让你们早日结婚，我就好像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你一样。你要保证好好待她。我还想做你们的证婚人，亲自主持你们的婚礼，看见你们踏上红地毯，走进洞房，我看别人还能说什么。对于我，就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情，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到天国报到去见马克思了。”

　　秦风心中一阵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要滚出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李克俭还这么乐观，真是难以想像。
　　秦风也知道李克俭的生命快到最后时刻了。他不忍心看到李克俭躺在病床上双手抖抖索索地在离婚协议上签。王虹是否爱自己还不知道，就是爱自己愿意和自己结婚也不会在这时提出和丈夫离婚的。何况离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李克俭现在的身体状况未必能等到那一天，更别说当证婚人主持婚礼了。结了婚度蜜月也不能把李克俭这个病人孤零零扔在病房里。再说这个婚暂时也不好结，总不能一边结婚或陶醉在婚前或婚后的幸福中，一边去为另一个人治丧吧。这样对王虹也不好，外人会说王虹成名了一点人性都没有，喜新厌旧，在丈夫生命垂危之际逼着丈夫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无情地抛弃了丈夫，却急急地与另一个男人苟合。

　　这一瞬间，秦风想到了柳叶，此时此刻，他的心中装的已不是王虹一个人，还有柳叶，柳叶用自己脉脉的温情通过这些日子已经感化了他，虽然自己没有向柳叶承诺什么，如果答应了王虹就意味着对柳叶的背叛，他也不想做出对不起柳叶的事情。他矛盾着、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李克俭见秦风半天不语，就问：“还不什么顾虑的？”
　　秦风没有提柳叶的事，只把刚才自己心中其它想法说了出来，并补充说：“众口铄金，人言可畏，我们也要设身处地为王虹想想。”
　　李克俭考虑了一下说：“是啊是啊，我简直病糊涂了，离婚结婚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但我应该抽时间先做做王虹的工作。你抽时间给王虹打个电话，叫她来一下，说我有事要见她。”
　　秦风说：“不行，王虹那么忙，我们不要拿这些事情去分她的心伤的心啊。我和她的事我们以的慢慢再说吧。”
　　李克俭说：“我不放心我心急啊，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我死难瞑目。”
　　秦风听到这样的话肝肠寸断，赶紧制止李克俭再说下去，他说：“大哥，不要再说了，你不是好好养病吧。我会把王虹当自己的妹妹一样好好对待她。”李克俭和秦风两个人这场艰难的谈话无果而终。

　　日期：2006-3-14　15:17:45
　　三十二
　　秦风的诗稿已完全整理出来了，连目录都列好了，由于缺乏资金不得出版，秦风整天为此焦心烦闷苦恼。柳叶也在积极为秦风讲集的出版四处奔走。她先后向秦风介绍了两位企业家，他们愿意出资帮助秦风出版，但有一个共同的是要秦风写一篇报告文学附在书后，秦风不想破坏书的完整性，把一本诗搞得不伦不类，面目全非，他只答应在书的前言或后记中提几句，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没有合作成功。

　　几天后，柳叶报告了一个好消息，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秦风的诗集，而且答应给一些不多的稿酬。秦风喜出望外，简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他表示只要书能崐出，稿酬不要都可以。这时候，李克俭的病更重了，秦风要全力照顾，柳叶就让秦风给她写一纸委托书由她全权与出版社交涉具体出版事宜。又是几天后，柳叶拿回一份出版合同，合同规定：《含笑的太阳花》印数三千，每本定价六元，赠作者样书四百本，其余出版社委托新华书店经销，书出后付作者稿酬一千元。

　　秦风激动得孩子似的抱住柳叶在房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几个月来第一次主动拥抱了她，并和她接了吻。冷静之后，秦风觉得样书一般只有几十本，四百本是不是有点多，柳叶解释说：“因为稿酬给的少，多给此书算是补尝。”秦风想想也不无道理，样书多了自己不仅可以馈赠亲朋好友，还可以签名出售，售出去了等于又赚回了稿酬。多赚些钱，以后就可以再出版自己的小说和散文集了。

　　几个月后，秦风的诗集出版式都设计得相当漂亮精致，用纸也非常考究。秦风新闻界评论界的朋友纷纷在报上为他发了出版消息和评论文章，秦风名声大振，知名度空前提高。秦风心里非常感激柳叶，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她。柳叶对秦风也更加体贴温柔、关怀备至。他们又开始经常在一起花前月下、鱼水情深了。
　　帮助和感激，往往会使男女双方贴近，进而产生友情，并逐步上升为爱，秦风和柳叶就是这样又重新走到一起的。虽然秦风的心中装着王虹，他曾经长期坚持为她守节，此时此刻，他的最后一道心里防线崩溃了，完完全全崩溃了。他的心里有里会觉得对不起她，自己有什么对起对不起她的？这样想过之后，秦风的心里才稍微坦然一些，反倒怪自己多情了。他就又继续和柳叶友好相处，上床做爱。他有时甚至觉得对不起柳叶，已经和人家上床了，还老想王虹干啥。有时做着爱想起王虹了，他就会突然停止做爱，柳叶正等着高潮的到来，他却突然停止了，柳叶就非常伤心，躺在他的怀里悄悄抹眼泪。他也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可这时再也燃烧不起任何激情了。

　　日期：2006-3-14　15:21:36
　　三十三
　　寒风吹打着窗棂。冬天提前降临了。位于关中平原上的古城西京显出一派冬日的萧条和凄凉。
　　这个二十八岁的生命，这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热血身躯李克俭，他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阴风呼啸，天昏地暗，江河呜咽。日月同悲。
　　几天前，李克俭已经不能进食、不能说话了。地质队的领导专程还来看望了李克俭。秦风预感事态严重。赶紧给远在海南演出的王虹挂电话，他们住宿的宾馆说，他们已经撤走一天了，下一站什么地方还不清楚。秦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三天后，王虹还是联系不上，也不见打一个电话过来，而她亲爱的丈夫李克俭已经病入膏盲、奄奄一息了。当天晚上临睡前，李克俭嘴里喃喃着，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他也许是有话对王虹和秦风说，但已经处于失语状态了。他似乎还勉强对秦风微笑了一下。秦风心里埋怨王虹，怎么搞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一个电话过来，到什么地方演出也应该让我知道你的行踪啊。他在想也许明天王虹就会打电话过来的，他将要她马上乘飞机回来，让她回到李克俭的身边来。

　　子夜时分，刚刚躺下不久的秦风想看看李克俭怎么样了，他拧亮了病房的台灯，发现李克俭正安静地躺着，他轻轻地走到李克俭的身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鼻子前想试试呼吸，不得了啦，怎么一点气息都没有了。他赶紧冲出病房，喊来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一阵手忙脚乱，紧急抢救，医生无力地摇了摇头，李克俭已经没救了，他已经永远停止了呼吸和心跳，远离了病痛的折磨和相知相爱放心不下的亲人，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医生悄悄用白布裹住了李克俭的身体，把他送进了太平间。秦风发现李克俭的眼睛没有完全闭合，他用手按了几次，那双忧郁的眼睛好像还在微微睁着，难道真应了死不瞑目这句话吗，秦风的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