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6-17 22:19:00
　　四十三哀伤的团聚
　　我以前总觉得最大的幸福就是将来搂着我媳妇看着我儿子磕着瓜子仁儿听郭德纲的相声找哏儿，可是现在我才发现，看见嘎子是活着的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我擦着眼泪把嘎子从井后面拖出来，现在抱着他的感觉比抱着小梅的感觉还好，我对嘎子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下次别等我叫自己赶紧出来。”“你大爷的，怎么着你还盼着我有下次是不？我这次就是万幸，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刮到到这来了，差点没去见了马克思和弗拉基米尔列宁，我说……”当嘎子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嘴巴还保持着说话时的口型，但是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跟嘎子说什么，看看远处的六爷，就扶着嘎子想走到六爷近前，此时的黑六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良久又是一声悲号，这个声音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响彻，震的周围的树叶随之飘落，黑六爷此时的悲伤我和嘎子虽然不是他的同类，但是也感同身受。他在这一晚经受了太多的打击，眼睁睁看着关老爷子死在自己的眼前却无能为力，现在自己的同类又被赶尽杀绝，我想上去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一旁，黑六爷双手深深的抓进黑土中，双眼瞪着就像要炸裂一般，他突然站起来冲着大山喊道：“你记住你这个王八操的！俺黑六总有一天要把你抓住，抽你的筋，拨你的皮，把你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咬下来，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皇天后土在上，俺今天就发这个毒誓，抓不到你俺就五雷轰顶万世不入仙道轮回！”

　　我听六爷这毒誓起的太重，就赶紧走过来也对着天空说：“老天爷，我大哥前半部分的话您一定要帮他实现，后边的您就当没听见。”接着我和嘎子使劲把六爷从地上拖起来，我强忍着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对黑六说：“大哥我知道你现在难受，我也一样，可是事情已然这样，咱们还是得想想以后怎么办？”黑六看着眼前满地的狐狸尸首，又远望山岭上关正山遗体的所在低声说：“俺得先把这些同门弟子给葬了，俺不能忍心他们暴尸荒野。”“那麻烦您先给我俩变俩铁锹，我们现在就挖，天亮差不多能挖出个大坑。”嘎子满脸认真的对黑六说道。黑六此时苦笑一下：“不用，不用，俺们狐门修仙暴亡的不能同人葬法一样，我自己来。”黑六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但是还是几步走到群尸近前，双手摆成一个好似莲花的形状，双目紧闭口中默念咒语，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火球，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火球就降落于地上，砸在了狐狸尸体的上面，马上熊熊大火就蔓延开来，转瞬间就把上百具尸体焚烧了个干净，火焰逐渐熄灭，地上此时铺着厚厚的一层灰渣，黑六爷良久没有挪步，我怕他太过哀伤就想上去再去安慰一下，可是只见他又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把口一张，地上的那些骨灰就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全都飞进了那个黑色口袋，黑六爷把袋子拴住，又跪在了地上，“各位英灵在上，今日之事全因俺而起，俺对不住各位，只希望各位仙友早登极乐，待到他日，俺一定亲手杀了这个畜生以告你们之灵。”

　　我和嘎子按照六爷的吩咐去山坡上清理正山老爷子的尸首，我们和关正山虽然结识的不算久，但是我们都喜欢这个老头儿，他这一辈子没有什么顺心的事情，过的很苦，但是却知道自己坚持的是什么，能够孤老一生守着自己的父亲和未婚妻的坟墓几十年这是何等的汉子，知道三爷出事虽然嘴硬可是我敢肯定这个世界里最担心三爷安危的就是他，还没见到自己的弟弟，就丧命于荒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现在的心情，嘎子终于没忍住，还是捂着腮帮子摸了眼泪：“我得给老爷子立个碑，碑上就写着感天动地世家真好汉关正山大爷之墓。”这时黑六爷走上了山坡，他又看了看老爷子的尸首，眼眶的泪珠打着圈：“正山好孩子，你爹走后你不是出俺马嫡传却尽心尽力供奉俺四十多年，这个六爷心里都有帐，六爷也离不开你，待会见完了老三，六爷就带你回家，以后你就一直跟着六爷，咱儿们爷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六爷说完就在老爷子的尸首上一挥，断裂的身体奇迹般地又接上了，黑六爷低下身子把关老爷子背在身后，就往山下走。我使劲憋着没让自己哭出来，追过去对六爷说：“大哥人你赶快把关大爷放下我和嘎子来背就好，你现在本来就受了伤再忧伤过度会出事情的，那还怎么给他们报仇，我现在最怕的就是那个不知是妖是魔的怪物会再在这鬼眼上做文章，那样正山老爷子和那些狐仙就都算白死了！”六爷使劲擦了把眼睛说：“俺刚才做的那个阵法是雷卦阵，上面悬的是天雷，那个鬼眼现在除了阴司阎王七月十五能开上这一道就是天王老子也打不开。那个人只要还不是大罗金仙，还怕天雷轰顶就不敢再在这里兴风作怪。现在咱就带着正山就找老三，把老三这事情闹明白了，俺就带着正山回东北，俺这回舍了这张脸也要去趟铁叉山见见胡三太爷太奶和黑妈妈，这事情不弄个清楚不算完！”

　　我和嘎子硬是从黑六的背上把关老爷子的尸首架了过来，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我现在脑子是极度混乱，本来想象中片刻的功夫后山的妖魔鬼怪就会被黑六爷扫荡干净，之后我们欢欢喜喜地去三爷家看着他们兄弟团聚，可是眼下的情况和我想象之中又何止差着十万八千，三个人步履沉重浑浑噩噩地走了不知多久才到了三爷家的门口，里面亮着灯，我走到窗下往里一瞧，还好，走时候虽然急，但是还是留了个便条告诉老栓叔我和嘎子去给三爷找药治邪病，这些天要照顾好三爷，现在我看着里面三爷正盖着棉被安静地睡着，胸口的被面一起一伏的很是规律，心里还是稍稍安稳了些，面色比我们走的时候也是要强的，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半碗稀粥和咸菜，看来老栓叔不久前是给三爷是喂过饭的，要不我们走这几天不用别的饿也得饿出条人命。

　　进了屋，黑六爷看着昏睡中的三爷半晌没言语，拿出烟袋锅子又是一顿猛抽，屋子里旱烟的味道肆意弥漫，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又过了一会，黑六把烟杆子收好，走到三爷身前，伸出右手放在三爷的面门上，就好像是跟他说话似的说着：“云祥，回来吧，云祥，别走了，云祥，你六爷叫你回来呢。”我眼看着就觉得三爷像是被电击了似的，浑身上下剧烈地哆嗦起来，“唿”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三爷看了一眼周围，最后目光定格在六爷身上，接着就连着梆梆地磕了三个头，大声说：“仙祖在上，出马弟子黄云祥给您叩首，没想到弟子出此难竟然有劳仙祖亲临，弟子实在是罪该万死。”黑六轻微地摇摇头说：“别的了，要谢就谢乐子和他兄弟嘎子吧。”三爷看着我眼神有点犹疑但是还是下炕要给我俩行礼，我和嘎子赶紧劝阻他说：“三爷不用不用，现在看见您好了比什么都强，别什么都好。”黑六走过来把三爷叫住，稳了稳情绪，最后声音还是有些许颤抖的对他说：“老三啊，你大哥这次听说你出事了，也来看你了。”“正山大哥？真的是我正山大哥来啦？我大哥在哪呢，我得见见他啊，他和我嫂子还好吧？”我和嘎子都低头不敢看三爷的眼睛，黑六现在的胳膊似是有千斤沉，慢慢地抬起来指着中厅说：“在外屋呢，你去看看吧。”三爷看着黑六的表情有异，脸上刚才的喜悦此刻也抹上了一丝疑云，赶紧大步向外屋走去，在他掀起门帘子的一刻，我并没有听到想象之中的哭声，我下意识地看看嘎子，嘎子此时腮帮子的血液已经凝固伤口黑乎乎的看不清到底伤得有多重，但是他还忍着疼，用唇语对我说：“哀莫大于心死。”我和他站起身走到外屋，看见三爷跪倒在正山老爷子的遗体前，身体颤抖地程度比刚才还要剧烈，我上前轻轻一拍三爷的肩膀，“哇”的一声，三爷就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此情此景悲伤之痛难以言表。

　　倒了儿还是六爷劝住了三爷并且道明了事情的经过，他最后对三爷说：“老三，别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唧唧没完没了！正山不能白死，实话实说这件事远超出了俺事前的想象，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猫腻。现在你也好了，俺要正山带回去了，以后他就陪在俺身边，你自己在这还要多小心，我现在虽说化用了你的子丹，暂时性命无忧，但是功力可是得段功夫才能有回色，你要是到了性命堪忧的时刻就把这个拿出来，念上身咒法，俺还是能上你身救你的。”说完黑六爷就把一个用黑玉雕刻的小狐狸像塞到了三爷的手中，三爷看看手里的黑狐像，又看看正山大爷，目光无比坚毅的点点头说：“我一定亲手抓到这个妖魔，为我大哥报仇！”黑六点点说又转过来对我说：“老弟，事情都办完了，大哥也该带着正山回东北了，以后要好好学你的天师道，和嘎子一起保护这一方太平，你老哥回去还有要紧事办，等事情过后咱们兄弟再团聚！”我很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对黑六说：“明白，大哥，你放心吧，你先等等，我和嘎子给你和关大爷雇辆车，我俩陪着，有个两天怎么也回去了。”黑六笑笑，转眼间就没了踪影，再一看地上，关老爷子的遗体也不见了，这时我听见院子里响起了黑六的声音：“你大哥的电池还有点存货，不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