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农村小学教师》
第16节

作者: 直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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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些话按要求都要详细记录的,听着记录着,我只感到热血上涌,心头烦躁,感到很难为情,好在是坐在那里记录着,别人看不出。这期学习班结束后,那个姓陈的校长被放到下一年学习班时,原公社文教主任也已调走,且是被披后调走的,原因是他将一个教师的姐姐肚子搞大了,而这个教师的姐姐还没结婚,一定要嫁给他,而这位主任的儿子已和这个教师的姐姐年龄差不多大了。

  这期学习班终于挖出了一条大鱼。一个从外地下方回乡管制生产的姓王的教师,学习班一开始就进行隔离,谁知在陈校长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姓王的乘着看守他的人吃晚饭之际自杀了。先是用练臂力的哑铃自己砸头,然后解下自己的裤带吊死了,血喷得梁上、墙上到处都是,脸上身上满是血,眼珠突在外面,上身一件单衣敞着,裤子从身上脱落下来,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山羊。在公社主任和学习班领导成员的组织指挥下,晚饭后,让人拉着姓王的尸体,全体学习班成员到其村里进行了游行示威,人们高呼着口号,日本特务王某畏罪自杀,死有余辜,王某罪该万死!每次的学习班就是这样轰轰烈烈又“扎扎实实”的进行着。

  日期:2011-4-28 19:57:00
  总有一种感觉,在我身上或我家里要出什么事了。果然,到了寒假,学习班又开始了。这次学习班一开始,我就感到了气氛不对。以往学习班,一开始领导就会委以重任,写批判稿,当材料员,反正是视为骨干组织积极分子。可这次不是,我连讨论小组的小组长也不是。堂堂一个“五七”学校的校长,连学习班讨论小组的小组长也不是,且将我校与另一个完小合并成一个讨论组,组长竟然是那个完小的校长,我连副组长也不是。明眼人一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某人肯定有问题。

  日期:2011-4-29 19:44:00
  呵呵,那我这几天有空就打一些,节后一起发啊。
  下面是今天的:)
  学习班的动员大会上,文教主任讲这次学习班要继续深挖阶级敌人,特别是一个反动组织叫“5.16”的阶级敌人,这种敌人有土产的,有进口的,平时伪装积极,实质反动透顶。他们中有年龄大的,也有年龄轻的。有的说不定还被我们重用。领导的动员中都是有所指的,土产的不谈所谓进口的,近两年从外地调进或新分配工作的全公社仅我一人,联系其他的话,不久差点点我名了吗。你讲你的,反正我自己心中有数,我不是什么5.16随你怎样。但又想,你说不是,人们相信吗,领导相信吗,世界上冤枉的事可多了,难道这次也轮到我头上。

  讨论时我三天没有发言,但不发言是躲不过去的。再不发言,领导也许就要采取措施了,于是到第四天早上,我让组长去向学习班的领导汇报,就说今天上午小组讨论,我一个人包场发言。领导有兴趣就来听听。
  日期:2011-4-29 19:46:00
  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又有名言,心底无私天地宽。这天上午,我们讨论组的教室里坐满了人,除我们组的成员外,有学习班的所有领导成员,其他各讨论组的正副组长,连公社管文教的主任也来了。
  于是我的发言从在学校里参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如何认真学习人民日报社论,积极参加批判三家村,学校如何写出第一张揭发领导的大字报,揭发出学校教师中有国民党的中央粮食部长,国民党中央心理研究所所长,与反动学术权威密切来往且著书立说的反动文人,连文印室的职员都交过国民到的县长,甚至连体育教师都是国民党时期的全国摔跤冠军。领导重用这些人,我们也认为有问题,动员班主任也来揭发校领导,班主任是个年近四十岁的女教师,出身虽然不好,但是是共产党员,她叫我们不要冲动,我们谈得都哭了。市里派了工作队进驻学校采取高压政策,不许学生造反,我们抱着一颗誓死保卫毛主席的决心,绝不屈服。深夜,一边的同学自发的集中在学校操场上,高唱着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主席……接着讲了我们如何步行去省委省政府告状,在省政府门前静坐绝食,为何参加红卫兵组织,如何作为赴京代表见到毛主席。如何促进大联合,积极参加复课闹革命一直讲到分配工作后那一年,那些事,有哪些人参加,这些人现在在哪些地方,我都讲得清清楚楚。整整讲了三个多小时,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好像听我在讲述着一个精彩的故事。

  发言的第二天,领导又找到了我说:你仍是材料员。那一年,我的老家所在的村也进驻了工作队,观点派系之争,虽然明理已消除,暗里却更激烈。有人揭发我的叔祖当过伪甲长。那天,工作组的一位成员走到我家,父亲正在喂猪:
  你是某乡人吧?
  什么事?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老实交待当伪甲长的事?
  谁说过我当过伪甲长?

  有人揭发。
  谁揭发的让谁当面来对质。
  好,算你狠,你的叔父是当过伪甲长的吧?
  当过伪甲长的人多呢,我叔父当过,你去找我叔父,你找我干什么?
  工作组员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悻悻的走了。原来在抗日战争期间,地方实行保甲制,一大庄一保,一小庄一甲,我们那个小庄无人愿当甲长,保长无法就让各家主人轮流当,每家当半年,一直沿袭到解放。我的叔祖就这样也曾当过伪甲长。
  我没有发生事情, 家里也没有发生事情, 然而我三哥却发生了事情。
  日期:2011-4-29 19:51:00
  我的三哥也是被人们称之为先生的人, 不过他不是教学的先生, 而是农村中给人看病治病的先生. 提起我三哥的学医, 那还得从我小时候的那次得了病说起.
  据父母亲说, 我三岁那年, 我脑后长了一个瘤子, 一天庄上来了个邻庄的看病先生,, 母亲抱着我去给先生看, 先生说这是生了个节子, 好放了. 于是先生在我脑后的所谓节子上开了一刀, 谁知这个节子无浓, 鲜血流过不停. 先生见我头上的鲜血流过不停, 也有些后怕, 便不再过问, 拎起包就走了.
  我在母亲的怀里哭叫着, 母亲抱了我三天三夜, 我已奄奄一息, 到第四天上不再哭叫, 气若游丝, 周围的邻居都说这孩子肯定没用了. 奶奶已经捧来了一捆麦草, 准备好将孩子的尸体放在草上. 邻居大婶从我母亲怀里将我夺过来放在麦草上, 我母亲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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