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农村小学教师》
第6节

作者: 直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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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第一次有了一间屋的宿舍,我将铺盖搁在门较靠东边墙的地方,离北边的窗户稍远一点,来不及挂蚊帐,准备先睡一晚,第二天再挂不迟.
  晚上九时,晚汇报之后下了办公,别人都开始回家或回宿舍,我还得再批改一些作文呀。到十一点钟左右,我想今天是新宿舍,早点睡吧。我点着罩子灯从办公室走向宿舍。这个宿舍与大家集体宿舍有近二百米远,走到中途,罩子灯熄了,我认为这也不稀奇,外面有风嘛。进了宿舍后,插上门销,拿出火柴准备把灯点亮,擦了几根火柴才点亮了灯,可能是火柴受了潮吧,我想。

  脱了衣服,把罩子灯一口气吹灭了,钻进被窝,只听见啪啪两声轻响,既像有人在轻轻拍手的声音,又像活鱼跳出鱼缸掉在地上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脆。
  日期:2011-4-20 17:31:00
  我总以为是北边窗户上糊着的报纸,也许哪里没糊实,被风吹动了吧,也没在意,仍闭着眼睛睡觉。一会儿好像有轻微的沙沙声,这是我感到,这不是风,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也可能是老鼠吧,宿舍两边的教室放学时我检查过门窗,都已经关好锁好,是不是哪个教室有老鼠洞,明天一定要认真查看一遍,我这样想着,眼皮开始涩起来,正要入睡。
  突然哗的一声大响,有什么东西洒到了我的床上。我睁开眼睛,四周黑洞洞的,只有北面糊着纸的窗户有一点微亮。接着又是哗哗两声大响,确实有东西洒到了我的床上。
  有鬼,脑子中一闪念,打了一个寒颤,身上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喊一声:“哪一个?”没有任何回答,只有我问话的回音。仍是哗的一声,我觉得有东西洒到了我的身上,我急忙摸出火柴,可擦了一根又一根就是燃不起来,越是着急越是点不着火,我已感到头上、脸上的汗珠像虫子一样向下爬,一滴滴不住往下滴。

  日期:2011-4-20 17:41:00
  直到擦了八九根火柴,才终于将灯点亮,有了亮光,自己好像看到了救星,恐惧感有了一点减轻。我把亮光捻到最亮,然后披衣下床,我看到床上、被子上有不少泥沙。
  难道真是小时候听大人讲的鬼向人撒泥沙吗?一想到这里,头皮不禁一阵发麻,好像听说头皮发麻的时候身边会有东西的,越发紧张恐惧起来。
  要知道这一排房子离前排较远,近处周围没有民居,屋后就是一条港河,我只听说过这排房子原是一座古庙改建的。我两眼盯着罩子灯,不敢向别处看,好像暗处有黑洞洞的眼睛正在看着我。我更不敢出门,深更半夜,门外还不知道怎么样。
  就这样披着衣服,拥着被子,对着孤灯,坐等天亮。这一次我真正体验到什么叫恐惧,什么叫害怕。

  说也奇怪,自灯点亮后,再也没有撒泥沙的事情发生,也没有听到其它任何声音。但恐惧感仍然没有减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远处有嗨哟嗨哟的喊声,那是农村中死了人,抬棺材送丧的号子声。随后不久,听到远处村庄中的一声鸡啼,天快亮了。
  日期:2011-4-20 17:52:00
  一大早,我起了床,我要到处找一找这泥沙来自何处,说不定墙上屋上哪里真有老鼠洞,老鼠打洞时将泥沙撒到我床上也许有的。
  可是宿舍没有,又打开两边锁着的教室,认真检查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哪里有老鼠洞,我百思不得其解,被子上被撒上的泥沙,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吃早饭的时候我简单的说了说屋上有泥沙撒到被子上,全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哼,是不是叶某来看你的。叶某?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我问叶某是什么人。全皮告诉我,叶某原来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历史上参加过国民党的青工队,文丨革丨一开始就被揪了出来,整天挂牌子批斗,后来有人揭发说他参加过军院,叶一害怕就投港河自尽了。死后几天,尸体才在我现在宿舍窗后的港河河坎边被人发现,那是尸体已经发了浮,肚子鼓鼓的,样子十分难看,一只眼珠已被鱼吃掉,只剩下一个空洞,另一只眼珠也突在外面,从鼻孔中钻进去一条鳗鱼,尾巴还有几寸露在外面,口里满是泥沙,两只手里各抓着一把泥沙,一只脚鞋袜都掉了,另一只脚上还穿着袜子。

  听全皮说后,即使白天我也感到一丝寒意,我动员刘伯平老先生从南边宿舍搬出来和我同宿舍,老先生很高兴的大英了,因为那间屋搁了四张铺太挤了,当天我就帮老先生搬铺盖,搁床铺,老先生睡在靠窗户的一边,我的铺仍在远处,只是挂起了蚊帐。
  日期:2011-4-20 18:32:00
  学校有个姓李的走资派,自我到校后,一直规规距距不敢乱说乱动,他是文丨革丨一开始不久就被揪出来的,在全区游斗过,主要罪状就是宣扬封、资、修黑货,敌视贫下中农子女。他说话语速较慢,生怕说错,又像生怕吓了人。那个对文丨革丨不满的阶级异己分子周老师却时时带着一付玩世不恭的神态。他们虽说被下派到生产队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劳动改造,但贫下中农对他们很宽大,每逢刮风下雨就让他们放假休息,有时大好的晴天也经常放假让他们休息。他们的食宿仍在学校和我们一起,并每天参加学校的早请示、晚汇报,此外就是睡觉、看报。看过的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却闲极无聊。他们虽同在一起被改造,但他们原来的观点是不同的,心里还是有隔阂的。吃过份之后一段时间往往无事,大家可以在一起闲聊。周老师阴阳怪气地说,赤脚医生思想觉悟高,文化水平也比我们高多了。众寡悬殊怎么解释啊?我告诉你,是指旧社会,寡妇吊在梁上。这个事情我不明白,原来也不懂,后来听了某老师讲后才懂。

  某老师是指学校的赤脚教师,我知道他在影射赤脚教师水平差。某老师如何讲解众寡悬殊我没听过,但有一次,我装着漫不经心从正在上课的某老师教师前经过。某老师正在讲解北京和扬州的地名,北京,北京在什么地方呢,北京在天安门。扬州在哪里呢,扬州就在城里。真叫人苦笑不得,这样的水平怎么教学生呢。
  我对汤委员说,如果李和周没有什么大问题,应把他们解放出来,让他们上课,汤说,这要区革会决定。汤和全皮都要我去向区革会建议解放李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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