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5-25 01:3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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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门玻璃被很响的敲击。敲的人没有礼貌。一瞬间，人从半空回到现实。敲门的人身着制服，没有完全清醒的脑袋无法判断是保安还是丨警丨察，颜色都是接近的灰度。我的手悄悄伸到了座位下，握住USP Tactical。它沉重，厚实，可靠。握住它身体完全清醒了。身体刚才在开小差，打了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能只是刹那失去意识，也可能无限长。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执行任务时，每次我都兴奋得像发春的猫，怎么可能盯梢时打盹。有人狠狠敲车窗，才发觉被人接近，防御力已接近为零。

　　什么事？我慢慢摇下车窗。右手随时可以拔出来射击。
　　原来我的车停在临时停车带，最多能呆两小时。保安提醒我要么换到地下车库，要么离开。
　　虚惊一场。
　　车兜开，绕了一圈，我排着队开进医院。从地下室出来，医院很大，住院部有两幢，门诊和急诊是一幢。大厅里人来人往，已是下午三点，挂号处依然站了满满两排。
　　女人可能早走了。如此大的医院还有其它的门。我去探病，从来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往往进去半小时就要匆匆离去。闻不了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止是两种味道，当中夹杂淡淡的使人熟悉的窒息气息。呆久了，就像被扔进飘在水上的大气球，眩晕，感觉氧气不足，自己快要死去。
　　请问，我在人流中站了一会，一时找不到方向，见到咨询台的指示牌，我趴上去问，董贾华是住在几号病房？
　　董贾华就是青龙。一个人不能毫无目的一直站在大厅，成为异类。医院太大，我也无法一间一间找过去。完全是神经质的问，不抱任何希望。
　　谁？白色帽子下的护士长满痤疮，不愿意正面面对我。她语气冷漠，反问更像是在讥讽。

　　董贾华，董事长的董，贾宝玉的贾，中华的……我耐心解释，脚却准备移地。
　　607。咨询台后的护士打断我。她打字很快，键盘敲得砰砰响。并不热心的护士打字的脾气倒是有够火爆。
　　一阵窃喜，像中了头彩。
　　是哪一幢？我按捺住心情，继续问。
　　新楼。护士答回再次显出不耐烦的口气。如果可能，谁都不愿意守在无意义的咨询台每天做些失去意义的重复答辩，成为一台简单机器。

　　新楼，607。我重复一遍。
　　对面的护士鼻腔下哼了一声代表确认。
　　世事居然如此荒诞，我要找的目标在不可能的地方，被一种不可能的方式找到。现在的偶然完全没有一丝来自意外，如果它也算意外，该是多么完美的意外。
　　六楼是泌尿科。我几乎怀疑护士弄错了人名。如果六楼的青龙就是青龙，不能坐电梯，我不能断定是不是像他的别墅一样守着十几个。找到消防通道，我一层一层爬了上去。上下没有人，楼梯仅是抹平裸露水泥地板，防火门半开半掩，外表大楼那么新，里面的门和楼梯扶手都已生锈。一个只注重外表光彩的国度，实在不能关注它的阴影角落。

　　悄悄推开一条缝，抱着记事夹的两个白褂医生边说边走了过去。过道里没有闲散的人。拉开门，辩清了方向，小心又谨慎的朝前。身后有人，猛然回头，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在后面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没有人问我。我像个普通该存在的人一样存在。606过去，就是607.
　　确认后面没有人。我放慢脚步，用余光透过门上的玻璃望进去，女人背对着我坐着，肩膀上的蓝色蔷薇艳丽闪动，宛如洒上了萤光粉。真是好看的纹身，配合她的身材，是个叫人喜欢的女人。
　　来回闪了两次，她的背影挡住躺在病床上的人，看不清楚是谁。我走到过道底，装作找错了房间继续走回来。路过607，我顺手将对面推着清洁车的阿姨装作无意挤了一下，清洁车撞在门上，推开了一条缝。女人紧张的回过头，侧身的位置让出病人的模样。没错，虽然只是短暂的闪过，清洁阿姨马上以抱歉的表情帮忙把门拉上，我已走过了606，可我确认无疑，他就青龙。
　　他躺着，形容枯槁，眼珠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如两个黑洞，和几天前的神采判若两人，像察觉自己患了绝症，人突然崩溃。
　　不知道他突然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的，他确确实实的躺在607病房，以某种身体疾病的名义或心理疾病的名义，躺在泌尿外科的病床上。没有输液，没有绷带，没有守卫，只有一个他的女人，陪着他为他一瓣一瓣的细心剥橙子，陪了他整个下午。
　　白天不容易下手，也不能长久逗留，整层楼只有左右两条对角长廊，无法藏身，都有人走动，悄有惊动，一目了然，自己脱不了身。
　　可只要找到目标，离成功就近了一半。
　　按下电梯时，旁边的接待台没有人，我快速的翻开病房登记簿，翻到607，董贾华，上面写着，急发性**功能障碍，抑郁。
　　身后又响起脚步声，我连忙放下登记簿。正好电梯嘀一声到了，门一开，我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