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线上的诡异往事——1985年,我在新疆阿尔泰山淘金子》
第60节

作者: 传统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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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9-23 22:19:00
  避雷塔的原理并不真的避雷,而是引雷,只是把巨大的电流引入大地,消除危害。而现在避雷塔被弄倒,闪电在高处没了固定的目标,就好死不死的劈在了阿廖莎的营地里。天灾变成了人祸,虽说不是主观故意,但客观上终究有我的原因。想到十几个人全因此而死,我忍不住一个寒噤,冷流从脚底升起,只觉得双膝发软,站都有点站不住了,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
  杨要武可能看我有些不对劲,就问怎么了。我却连看都不敢看他,低头摆摆手说没事。他跟我们不熟悉,也没再追问,而我则捂着胸口,心里翻江倒海,滋味复杂的很。首先当然是负罪感,但愧疚之外,还有更多的是恐惧,倒不是怕那些惨死的鬼魂找来报仇,而是怕被阿廖莎和杨要武知道。我无法想象他们知道事实后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我很清楚,假如角色换一下,我肯定杀了那人的心都会有。

  心里头仔细措辞了许久,我才避重就轻的把有关那些避雷设施的看法说了,主要是告诫大家再打雷时一定要要在躲在铁板房里。其他人不知道避雷塔被哈熊推到的事,听完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有武建超明白怎么回事,好在他很知趣的没提,只是无言的转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雷声依旧响个不停,电光照进来,映得屋里每人的脸都是惨白而透明。我们煮了点面疙瘩汤,凑凑合合吃完后就休息了。轮到老爷子守夜,他歪坐在门口,是不是回头看看我们。而我则直挺挺坐在墙角,心事重重,根本无法入眠。各种念头轮番敲击,脑袋又昏又沉,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无心之失,努力把更多心思放在眼前。
  刚才想通了那些铁笼铁塔的真正用途后,我先是一阵激动,但之后心情大起大落,这时再回过头考虑,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虽然猜到了一些“真相”,但为了发现这有限的真相,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且这些发现对我们眼下的处境并没有太多帮助,甚至可以说情况还更糟了。
  除了那些铁笼和铁塔,这里依然有更多的事情没法解释。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感觉就像翻开一本陌生的小说,然后直接从中间一页开始读,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懂伏笔转折,只是无知的跟着剧情跌宕起伏,结果一路发展下来,损失惨重。
  雷声持续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渐渐移远,直到消失。突然安静下来,我还有些不适应,但又很快发现,屋子里并没有往常该有的呼噜声。大家似乎都没真正休息。王老爷子自然不能睡,时时低声咳嗽,武建超头上有伤,根本不敢躺下,呲牙裂嘴的根本睡不着,赵胜利倒是躺着,却拱来拱去的不知在搞什么,而阿廖莎和杨要武经历巨大变故后,好像神经出了点问题,昏睡一会儿就会乍然惊醒,

  思前想后许久,我突然意识到,现在真正需要考虑的,并不是怎么发现老金场的“真相”,而是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的问题。这个最现实,已经死了十几个人,大哥依旧不见踪迹,我们六个也是连伤带病,狼狈不堪,我很怀疑我们这个状态能不能安全的走出山。
2010-9-24 3:03:00
  我脑子乱哄哄的煎熬了半宿,但终归太累了,还是在天亮前睡着了一会儿。不过刚没迷糊多久,就被阿廖莎的一声惨叫惊醒了。
  那家伙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脑子完全清楚了,那声惊叫就是被自己身上的雷击纹吓出来的。他手还是有些抖,跟得了老年病一样,而且右半边脸似乎瘫了,面皮耷拉着,完全没表情。不过他倒是看得开,说大难不死就值得庆幸,没啥好抱怨了。相比之下,那个和他一起抬回来的小工已经在外边躺了一夜,尸首早都硬了。

  杨要武年纪不大,却是个激灵人,逢人都叫“老板”,对自己的老板更是殷勤,早上起来打水洗脸,端汤递饼,恭恭顺顺跟个小丫鬟似的。金老板大多作威作福,阿廖莎手下的人虽然死了,但他们一个多月淘出的金子还在,我大概能猜出杨要武打的什么主意,不过阿廖莎似乎觉得他殷勤过头了,在我们面前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神变得都有些怪。
  雷雨闪电之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但我们已经没心情享受这些,那边还躺着十多个死人,阿廖莎他们要过去收拾残局,我内心有愧,自觉过去帮忙。武建超考虑着我们的背包丢在了山上,打算过去搜刮些必需的东西,也跟着来了。
  事发现场之惨,我不知该怎么描述,但那情景绝对是终身难忘。营地周遭的草木树叶,与旁边绿油油植物相比,颜色都有些枯焦发黄,而旁边的一棵大树则拦腰而断,树干让击的粉碎,一片片犹如被机器切割加工出来的一样,整齐的吓人,但用手一捏,又都化成了粉末。
  杨要武昨天跟我们讲过,变天后他们都躲在窝棚底下打扑克,后来打起了雷,也没多在意。结果一个闪电劈中了那棵大树,电火花又斜着蹿到了窝棚上,他当时正在远处小便,只看见窝棚下的人同时一歪倒地,接着自己就被震晕了。
  营地一片狼藉,武建超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件东西,“啧”了一声,甩手又扔到了一边。那是杆猎丨枪丨,只不过枪管被闪电熔成了一团铁疙瘩,没了用处。
  昨晚事急看的不清楚,这时见了那些死去的人,更是感觉狰狞恐怖,悲惨异常。再加上四周七零八落的杂物,以及满地残枝落叶、木屑树皮,仿佛雷击那一瞬的景象重现,我心头一阵抽搐,不敢再去多想,只能埋头做事。
  给十几个人收尸,不是个轻松活儿,我们本来还喊了赵胜利和老爷子帮忙,但他们怕晦气,死活不肯过来,也只能算了。我们把尸体挨个摆成一排,阿廖莎却是左望右望,没瘫的那边脸上露出疑色,转头问:“我那‘情况’呢?”
  阿勒泰的金老板们喜欢把自己的小姘头称作“情况”,我们明白他问的是那女人,却只能摇头,说昨晚上就没见着。他对那女的还是有几分情分,这时急了起来,说那能到哪儿去?人死了也得有个尸首啊,总不能是烤化了吧?他团团乱转,求我们再帮他到处找找。
  几个人四处散开,在旁边的小树林里搜寻。我扒开灌丛走出了百十米,人没找到,却在林中的一个大树墩子上,看到了两具硕大的背包。几步走近,看清之后,我立时站住不再往前了,心说怎么回事?这明明是我们丢在山上红松林里的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隐隐意识到了些不对,又向后退了半步。身后突然一声响动,我立马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正想喊人,却紧接着头顶一黑,我还没来及抬头,一个巨大的人影从天而降,一下子把我砸到了地上。
2010-9-24 6:04:00
  说时迟那时快,先是“夸嚓”一声,我听到了全身骨头变形的声音,然后整个人脸向下,被死死压在了地面上。霎时我就明白自己遇上了什么,但一口气窝在胸口,想喊已经喊不出来了。

  我们之前只想着哈熊已经死了,少了这么大一威胁,在林子里走动也放心了许多。却没想到一时大意,竟把那个神出鬼没的“人”给忘了。他(她?/它?)应该是躲在树上等我靠近后,突然跳了下来。我完全没防备,五脏六腑震的七荤八素,头磕在地上,竟一下背过气去,很没出息的眼前一黑,晕了。
  好在这一晕时间不长,气息顺了后马上醒了回来。我眼都没睁开就先大叫呼救,可声音还没完全喊出来,嘴就被一只大手堵上了。那手的指甲很长,抠得我脸上生疼。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想杀我,而是一手捂着我嘴,一手箍住我两条胳膊,正抱着飞快的向后拖。
  刚才那几下折腾,到底弄出了点动静,武建超他们离得也不算远,似乎察觉到了问题,不知哪个人喊了声:“谁?”接着就听到了脚步靠近的声音。
  我看不不到对方的样子,只能嘴里“呜呜呜”的,两条腿乱踢乱弹,却仍在飞快的倒退。四周猛地一暗,我眼珠左右转动,发现身子两边黑漆漆的全变成了土壁,只剩下眼前一团远去的亮光。傻了片刻,我马上意识到这“人”竟是要把我拉进金硐里,心说这还了得,只能更加剧烈的挣扎。

  可对方力量出奇的大,我又被制着,无论怎么踢腾都没用。眼看硐口的光线越来越远,我深知要真是被拖进去就完了,索性两腿张开,一下用力挂住了一根支护坑道的原木护柱,牢牢夹住,想拖延时间,挨到武建超他们来救我。
  那“人”顿了一顿,发现了我的动作。但坑道在那一段很窄,只容一个人通过,他没别的办法,只能不要命的往里头拉,想把我的腿扯开。那柱子少说也有几十年历史,被我们这么拔河似的一弄,竟然又些许松动,硐顶扑扑簌簌掉下了几蓬土。
  人大腿内侧的肌肉向来很少锻炼,可夹着柱子偏偏又要用到那几块肌肉。僵持了十几秒,我感觉两条腿抽筋,腰都要被撕裂了。同时那护柱也被扯歪了许多,头顶开始成片成片的掉下土块儿,似乎随时有垮掉的危险。只是那柱子现在就是救命稻草,我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只能两只脚紧紧勾在一起,死都不肯放松,两眼圆睁,盯着洞口的那片光亮,希望有人能来。
  硐口终于一暗,一个黑黑的剪影遮住了光,钻了进来,之后就传来了武建超的声音。他喊的什么我没听清,不过心里还是一松,心说谢天谢地总算到了。可惜天不遂人愿,这时又听得“呼啦”一声,那护柱在我和那“人”的合力摧残下,竟没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忽然整个儿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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