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娃娃》
第38节

作者: 徐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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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7-18 16:47:00
  施胖子连人带包怕不下有二百斤, 陈晋海被他一扯之下, 脚下一滑, 差点儿也一同坠落下去,所幸陈晋海眼疾手快, 一手拉住上边的铁链一手挽住腰间的绳子, 施胖子下坠之势缓得一缓,卸去了大部分力量。
  陈晋海怕施胖子被毒气一裹晕厥过去,焦急地冲下面喊叫道:“胖子, 胖子, 你怎么样了?”
  好半晌才传来施胖子有气无力的回答:“没得事, 我挂在一松树上了。”
  陈晋海松了一口气:“你别慌, 我和老赵就拉你上来。”
  赵国才和巫小慕闻讯也从拐弯处转了回来。
  “啊……”施胖子一声惊呼从下面传了上来。

  “胖子,你怎么了?”陈晋海和赵国才齐声出口询问。
  半晌不见施胖子回答,只觉腰间绳子晃荡得厉害,陈晋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俯身向下看去,可云雾缭绕,连施胖子的位置在哪也看不清。
  就在陈晋海等心急如焚时,施胖子一声呻吟从悬崖下传了上来:“日你姥姥,死猴子又来了。狗日的想要把老子整下去。还好老子命大。你们赶紧帮我扯上去,再迟一会儿,我就要命丧在这些畜生手头喽。”
  陈晋海和赵国才交换了个眼色,心头惧是如负重石,平地上众人在猴子那也没讨到好,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在这悬崖峭壁之上,如果猴群真的来袭,众人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两人心里想着,手脚可不敢慢了,用力把施胖子往上拉。突然上面噼里啪啦地往下直落石子,砸在陈晋海和赵国才身上。两人手一松,施胖子哇哇一阵乱叫,刚被拉上一点,又落了回去。吓得施胖子紧紧地抱着松树再也不肯松手。
  此时,陈晋海等人头顶的悬崖上,铁索桥的前后出现了许多只猴子。在悬崖之上的猴子纷纷拣起石子往下砸来,而其他站在铁索桥上的猴子则用力地摇晃着铁索桥,显然是想把陈晋海他们晃下桥去。
  陈晋海躲开一块从上面投掷下来的石子往上瞧去,只见猴王蹲坐在峭壁之上,也许是被芥末辣的,此时双目尽赤,正恶毒地盯着他们,陈晋海暗叫一声苦也,看样子这只老猴子动了杀机,不把陈晋海他们整死是难以出胸口恶气,挽回身为猴王的面子了。
  陈晋海等人紧贴在峭壁之上,躲避着纷如雨下的石子。眼下再拿什么武器驱赶猴子已经不太现实,众人都一只手必须紧紧地抓住铁链,并且无法快速移动,唯一的办法就是如何让猴子们的进攻缓的一缓,只要将施胖子拉上来,顺利地度过铁索桥一切就好办了。猴子们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挑选在这个时刻进攻。
  烟火持续时间短暂,但对猴子们还是有一定威慑作用,只要一个一个点燃抛向猴子,估计还能支撑一阵子。陈晋海伸手向背包摸去,赵国才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也伸手向自己包内摸去。但悬崖峭壁之上不象平地,站立不稳,一只手要拐到后面的背包摸东西实在别扭,两人左扭右转的,费了老半天劲也没能摸到烟火。先前还在铁索桥两端的猴子已经飞快地爬了过来,要动手撕扯众人,想把众人直接扯下悬崖。

  “你们互相掏对方的包。”巫小慕旁观者清,冷静地指挥道。
  陈晋海和赵国才暗叫一声惭愧,依计而行果然很快就摸出了烟火。
  “轰”的一声,一块巨大的石块贴着陈晋海的身体落了下去。陈晋海抬头一看,不禁吓的魂飞魄散。原来,猴王眼见小石子顶多只能伤害到陈晋海等人的皮毛,无法伤到要害,于是指挥着两两一对猴子去抬大石快,对准崖下的众人掷来,这样的石快若砸在人身上,不是被砸的脑浆迸裂就是砸得松了手坠下崖去,绝无生还可能。
  “快,快点火。”赵国才催促道。
  “火?糟了,火在胖子身上。”陈晋海一下慌了手脚。昨晚施胖子抽烟时把火借走了。
  “轰”的又是几声巨响, 几块更大的石块挟着一股凌厉的风从陈晋海等人耳边猛地坠落。只听得底下施胖子哇哇一通乱叫,把猴王的历代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
  陈晋海怒从心头起,自己先前在营房驱逐它们时还念着它们是野生动物,工兵铲挥舞时手上用了巧劲, 触到猴子后将它们顺势抄起送出,只是让猴子们皮肉吃苦, 并不曾想害了它们性命。如今这些猴子却只是因为吃了点小苦头就一心想要了众人的命, 实在是太可恶了。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啊。陈晋海看了看自己的处境苦笑了一下,现在众人挂在这悬崖峭壁之上就如同刀砧板上的鱼,是死是活恐怕由不得自己了。

  “海哥, 快拉我上去, 我撑不住了。”施胖子在下面嚎道,“树快断了。"
2011-7-18 17:08:00
  陈晋海眼角一阵抽搐, 目前众人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余力救胖子。难道今天众人真要命丧猴子手中?
  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砰’的一声枪响, 正坐在崖顶得意洋洋指挥众猴子发起下一轮攻击的猴王一个倒栽掉下崖去。
  这一枪事发突然,众人和众猴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砰,砰’又是两声枪响, 两只在铁索桥最靠近众人的猴子也一头栽下崖去。猴子们愣得一愣,呼啸一声瞬间往四面八方逃散得干干净净。

  陈晋海循声望去, 对面悬崖上站着一个头戴竹斗笠,身着粗布圆领对襟衫打着白色绑腿的老猎人,端着一管还在冒青烟的双筒猎铳冲着陈晋海微笑。见陈晋海望过来,老猎人拢手朝这边大喊道:“娃儿们, 快点把下面那个拉上来,”
  陈晋海感激地冲老猎人笑笑, 不敢浪费时间,和赵国才赶紧把施胖子扯了上来。
  待是到得峡谷的另一端, 众人俱有死里逃生的感觉,施胖子更是象被封建官府用过大刑的犯人般,双腿直打摆子,不得不靠陈晋海和赵国才搀扶着。
  方才救过众人的老猎人笑眯眯地站在了众人面前,陈晋海等人忙谢过老猎人救命之恩。言谈中得知老人姓吉,土家族,世代居于此地, 以打猎开垦为生。

  经过一场豪雨,又和猴群恶斗一番, 众人均已狼狈不堪,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头皮上, 手上脸上有抓伤的痕迹,渗出的血水混着雨水,汗水流淌着,衣服多有磨破,且湿答答的贴在身上, 让人极不舒服。老猎人邀请众人前往他家休整一番, 吃点热的,将衣服烘干歇息一晚再走。众人推脱一番见老猎人一再热情相邀遂欣然前往。
  老人的家是湘西土家族典型的黑瓦木结构吊脚楼,二层的小楼依山而建, 底层空着,堆放着一些柴火和杂物, 四壁挂着犁耙,斗篷,蓑衣等。老人带着众人上了二楼,在堂屋旁的火塘坐下。
  堂屋的板壁枋柱已被烟熏的乌黑锃亮,火塘中间放置着一铸铁三角撑架,一口被烟熏的漆黑的铜壶放在上面, 壶口还冒着缕缕的蒸汽。巫小慕进里屋换了干爽的衣服后出来同众人一起在火塘边坐下烤火取暖。老猎人给众人倒好茶, 让大家喝着先暖暖肠胃,在火塘边休息会儿, 自己转身出了门给众人去山中弄吃的去了。
  在火塘边烤着火,喝着热茶, 暖意袭来不一会儿众人便都东倒西歪地沉沉睡去。
  众人是被一阵阵的香气催醒的,睁开眼时天色已晚, 铜壶不知何时已被换下,一口铁锅替代了它的位置,里面翻滚着大块大块的麂子肉,佐以山菇,野菜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见众人已醒, 老猎人笑眯眯地招呼着众人:“来来来, 娃娃们,肚子都饿了吧。山里人家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随便弄了点东西给大家填填肚子。”
  老猎人又给每个人面前的碗倒上自酿的米酒,大家早已是饥肠辘辘,谢过老猎人后便一口酒一口肉地吃喝起来。这顿饭直吃的酣畅无比,陈晋海觉得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和老猎人的这一顿饭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饭毕, 老猎人又换上热茶, 点上旱烟, 和众人聊起天来。

  “老大爷,这附近有几户人家呀?怎么我们一路行来都没有遇见其他猎户呢?”巫小慕全身蜷在一条毯子里,只露出张小脸问道。
  “这里呀,原来可热闹喽,曾经是个大寨子,后来国家在山那边修了国道,这里的土路慢慢就荒废了,大多数住户嫌这不方便,陆续搬到国道附近去了。留下我们几户不愿意搬走的守在这山里。后来邻居们的孩子出去打工,赚到钱把爹娘也都接出去,现在这就只剩我这一个孤老头子喽。”
  “您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不会害怕吗?”巫小慕对老猎人的行为不能理解。
  “有啥子好怕的嘛,都住了一辈子了。这地方我住习惯了,其他地方也不想去。再说,老伴就躺在屋后的大山里,我每天还要去和她说说话呢,我走了,她会孤单的。”老猎人朴素的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对老伴的难以言说的深情。现在的都市里还有这样的爱情么?巫小慕不禁饱含深意地看了陈晋海一眼。
  “娃娃们,我看你们到这深山里头,也不是旅游那么简单吧?”老猎人抽完一袋烟,在火塘边磕了磕,问道。

  陈晋海和赵国才对视了一眼,双方都轻轻地点了点头。在路上他们就商量好了,一旦老猎人问起他们此行的目的就如实相告。老猎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不应该对他有所隐瞒,再者老猎人对附近情况熟悉,说不定还能对他们的探险有所建议。
  当下陈晋海便一五一十地把他们此行的前因后果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老猎人。
  老猎人听完刚才还挺开朗的面容突然黯淡下来,默不作声地重新点上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忽明忽暗的烟火印着老猎人忽明忽暗的脸庞,。
  陈晋海等人不知为何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老猎人突然沉默下来,也不敢出声相询。只是望着老猎人那写满了生活的辛酸与沧桑的脸庞。
  又过了半晌,老猎人叹了口气,将烟袋一磕,道“娃儿们,此地凶险呀。我先和你们说个当地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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