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这时,坦克里的两个鬼子已经投降,被分局的丨警丨察抓到了。志刚疯了一样冲过去,把他们两个踢翻在地,没人拦他,两个倒霉蛋也不敢吱声,就这样被志刚一顿打。
志刚打累了,一把从地上拿起了一把枪,对着小鬼子。两个鬼子吓得都快尿了,一个劲的哇啦哇啦。听得我好生烦闷,直接给了其中一个一记耳光:“这里是中华民国,说人话!”鬼子挨了打,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也不明白我们要干什么,估计死的心都有了。有一个直接瘫坐在地上,另一个磕头像捣蒜一样。
什么是不怕死?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可以沐浴和暖的阳光,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这世上真的有人不怕死吗?我不觉着历史上那些慷慨赴死的英雄真不怕死,当死亡就在眼前的时候,我不信他们的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和波澜。只是他们心中的信念战胜了恐惧,才使他们成为了名垂千古的英雄。文天祥,谭嗣同,荆轲,陆秀夫,夏完淳……无不如此。别说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样的话,听着让人热血沸腾,可谁又能告诉我,究竟有没有来生?作恶多端的人一定下地狱吗?善良淳朴的人一定上天堂吗?还有一个困扰我半生的问题:好人去了天堂,坏人下了地狱,那谁还投胎转世?
志刚的怒吼,那声音撕心裂肺,是一个汉子心底最深处的痛和绝望,让天地都为之动容。我望着漆黑的夜,脑海里徘徊着一个问题:真的有老天爷吗?为什么听不到我们的呼声?小鬼子来我们这里见人就杀,连续两个晚上的地狱体验,是不是天和地都聋了瞎了死了?
志刚的心情我理解,刚刚他还把怒气都撒在徐铭身上,一转眼徐铭人就阴阳两隔了,想跟徐铭道个歉也永远没有机会了。这种痛,这种悔,旁人无法理解。
虽然悲痛,但还是利用这时间清点了弹药,把外面尸体的弹药都收了回来,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的子丨弹丨不多了。这时候,老油子小心翼翼的说了句话:“弹药不多了,这里守不了多久……”
志刚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撇开那两个小鬼子,一把抓住老油子,眼睛快喷出火来:“你到底要说什么?”
老油子不敢看他,咽了一口唾沫,说:“在这里就是等死,弹尽粮绝,无谓的牺牲……”
志刚一拳打过去,老油子一个趔趄。我们都去拦志刚,这两个人又要火并了。志刚声泪俱下,指着老油子:“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是支援,你看看你,黄局长在炮火最为猛烈的二经街指挥,所有的兄弟都在浴血奋战,铁路丨警丨察全部牺牲了也没有向小鬼子低头,你在干嘛?换了个长袍偷摸上车想要逃跑!南市警署的兄弟全部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晓春也倒下了,那时候你在哪?是不是又躲起来了?南市市场那么多鬼子,大家都受了伤,我哥也死了,你怎么毫发无伤?你当时在哪?在浑河边,你动摇军心,鼓动大家沿着浑河逃出沈阳,是不是?徐铭现在和坦克同归于尽,你怎么还是啥事没有?为什么死的是徐铭,晓春和我哥,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说着又向老油子扑去。
我拦住了他,盯着他的眼睛说:“还想让自己后悔吗?”这句话一下戳中了志刚的痛,他安静下来,用手拼命砸身边的一棵树,弄得自己的手血肉模糊,也不知道痛。七尺的汉子,像个孩子似的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老油子说的是对的。谁都明白,弹尽粮绝意味着什么。可离开这里,我们又能去哪里?诺大的沈阳城,哪里才是我们的安身之地呢?
我比较感性,遇见感动的事我会流泪,甚至有时听个戏都会久久不能自已。但号啕大哭情难自已却很少,志刚宽子也都是硬汉,很少流泪,但这两天我们每天都活在炮声中,不知流了多少泪,为晓春,为徐铭兄妹,为胖站长,为黄局长,为志海,为了沈阳,更为了我们的中华民国,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了。都说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我说那是放屁,迟到的正义还算什么正义?小鬼子杀人放火,等到他耄耋之年,正义来了,那还有个屁用?如果正义真的要迟到,那么我们就来做执法者,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完成正义。
小鬼子又来了,没时间再去多想什么,也许明天早上的阳光照下来时,我们已经躺在那里,千秋万世。但起码此刻,我们还需要继续战斗。我招呼宽子把两个小鬼子俘虏带走,我们继续投入战斗。
鬼子学聪明了,不着急进攻,一颗颗的手榴弹在我们身边响起,爆炸声此起彼伏。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一直低着头伏在地上,暗暗祈祷老天眷顾,别让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菩提老祖,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齐天大圣,谁保佑我过了这一关以后我就信谁。爆炸声此起彼伏,还好我比较幸运,直到我身后的墙轰然倒塌,砸中了我的左肩,身心疲惫的我终于昏了过去。死就死吧,我宁愿就这么闭着眼睛不醒来了。我真的很累。
当我醒来时,感觉天旋地转,定了定神,才发现我被人抓着腿在地上拖行,拉我的人很粗鲁,拖的得我七荤八素的,看来我被小鬼子抓住了。四肢暗暗使了使力气,发现还能动,没受什么重伤,只是浑身像散了架子似的,左肩疼得厉害。
我闭着眼睛,装作还没有清醒,用心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我不懂日语,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一二三来。正在仔细听,忽然小腹一阵剧痛,我再也装不下去了,痛得喊出声来,睁眼一看,我的天,没错,就是那个讨债鬼,我都懒得说他的绰号了。那张让人看了都容易做噩梦的脸上挂满了狰狞的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啊,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我想,地狱的小鬼也就长这样吧。看我痛不欲生,他好像非常享受。我知道,得意洋洋的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果不其然,一口带着血丝的痰吐在我身上,别提多恶心了。我嫌弃的把脸转向一旁,耳边传来了呻吟声,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旁边几个鬼子正在使劲踢躺在地上的几名奄奄一息的丨警丨察,有反应的就补上一枪。其中就有老油子。老油子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装死。被那小鬼子踢了好几脚都没反应。要知道,小鬼子穿的可是东洋皮靴,而且是那么用力的招呼在在身上,那痛苦可想而知。踢了几下,看没有反应就去踢下一个了。
我正在愣神,又一阵剧痛让我回到了现实,娘的,这九指一只耳下脚还真狠。我刚要爬起,旁边一个小鬼子狠狠地一枪托打在我脑袋上,一下子我就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我起不来也动不了。只好就势躺在地上。九指一只耳蹲下来,瞪着我。我眼睛小,没办法,爹娘遗传,但气势上可不能输,我也拼了命的瞪大眼睛看着他。我感觉,我这眼睛一辈子都没睁这么大过。可是落在鬼子手里,生死自己说了都不算,又一枪托砸过来,差点砸到我的眼睛。落在你们手里老子认了,索性爷们一把。我努力含住一口口水向他吐去,没想到他一闪身躲过了。他非常得意,又一脚踢在我的腹部,我立刻有种感觉,我的肠子要断了。他起身挥挥手,各种皮靴枪托开始往我的身上招呼。要死给个痛快,被人折磨的滋味实在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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