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娃娃》
第19节

作者: 徐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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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恶狠狠地盯着我,嘴里低声喃喃地诅咒着。待到我入睡了以后就钻进我的被窝,钻进我的 肚子里。它是在用最恶毒的方法向我报仇来了。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2011-7-8 13:12:00
  2009年9月8 日多云
  当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我身体被掏去之后,我的内心和我的身体一样,空落落的。
  这毕竟是我的孩子, 我尚未谋面的孩子呀!
  结束了,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2009年9月10日雷阵雨
  今天是教师节,收到学生好几束鲜花,有玫瑰,康乃馨,还有我最喜欢的百合。觉得做老师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好心情终结在我下班后打开房门的那一刻。
  我看见那邪恶的娃娃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露着诡异的笑容,死死地看着我。
  鲜花撒了一地。
  我眼前一黑,软倒在地,半天才挣扎着坐起来。我不敢走进屋去,就这样和它对视着。
  我预感到这次它不会放过我了。
  我曾想仍掉它,烧死它,打掉它都没有成功,当一切的办法都用尽了,我只有等待着它的复仇。

  健,当你在天堂看见我时, 你能原谅我吗?
2011-7-8 13:13:00
  日记这就是最后一篇。表哥合上本子,说:“9月10 号,9月10 号,我记得上官云蔚跳楼自杀的那一天是……”
  “9月14日,这篇日记写完后的第四天。”

  表哥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们试着来推论下这四天发生了些什么,最后可能造成了上官云蔚的死亡。据上官云蔚同事反映,9月11日,也就是她们最后一次见到上官云蔚的时候,上官云蔚脸色非常难看,不少同事都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只有刑欢(欢欢)知道上官云蔚刚做了人流手术,以为上官云蔚是身体虚弱,于是偷偷地买了罐人参饮品给上官云蔚喝,但上官云蔚并没有喝。并且上官云蔚虽没有课, 却一直在学校呆到下班时间。”

  陈晋海说:“9月12日13日是周末,蔚子不用上班,据菲儿和我说13号蔚子曾经打电话请菲儿陪她去一趟阿健的墓地,但当时菲儿人在上海,所以没办法陪蔚子去。菲儿还说蔚子在挂电话前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她说她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也有这个疑问。我觉得这有两种可能:一是蔚子隐约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恐怕自己等不及菲儿从上海回来一起去阿健的墓地,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蔚子有事非得急着去阿健墓地,所以等不及菲儿回来。”
  表哥问:“你觉得会是哪种可能性?”
  陈晋海说:“我也说不准。但我想不通蔚子会有什么事情非要急着去阿健墓地。所以我以为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表哥说:“那好,现在我们知道了11号那天蔚子在学校,13号那天她去了阿健墓地,12号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从小区保安反映,那天没有见到蔚子离开小区,应该是呆在家中。现在关键就集中到了13号那天蔚子去墓地发生了什么以及第二天蔚子跳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这个木头娃娃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晋海问:“你觉得有可能是这个木头娃娃逼死了蔚子吗?”
  表哥讥道:“荒谬,你以为是演恐怖片吗?怎么你这个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还会相信这个?”
  见表哥如此反应,陈晋海生生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其实他很想告诉表哥,现在那个木头娃娃就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柜子里。昨天晚上,他在看蔚子日记时,他清晰地听到柜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令人头皮发麻,仔细听来陈晋海听出那是一种什么东西在抓挠木头的声音。
  正在陈晋海犹豫着是不是该和表哥说这件事时, 表哥的对讲机响了“陈队,陈队,东郊太子巷外发现一具男尸,请速前往。收到请回答。”
  表哥答了一声,拍了拍陈晋海肩膀:“这件事咱们再研究。我有事,先归队了。”说完,留下陈晋海一人在屋内,急匆匆地走了。
2011-7-8 13:15:00
  “当,当,当”屋内的自鸣钟敲响了十二下,将陈晋海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奇怪, 这台老爷钟什么时候会响了。”陈晋海思忖着,觉得下腹有点涨,在床上坐起身来用脚去床底摸索拖鞋,打算去卫生间“嘘嘘”下。
  十二点钟在城市并不算晚,对某些人来说还只是夜生活的开始。但陈晋海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外面的灯光也就不是太亮,透进窗户的光线已是朦朦胧胧的,使得屋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梦幻般的薄雾中。
  就在这片薄雾中, 一样东西正在蠕动着,探头探脑地从抽屉中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陈晋海定睛看去,顿时全身的汗毛‘刷’地立了起来。
  正是那木头娃娃, 一只手搭在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打开的抽屉外面,一只手撑在抽屉里, 半个脑袋已经露了出来,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着屋内的情形,眼看着就要整个身子从抽屉爬了出来。

  陈晋海想断然大喝一声, 或者抄起床底的拖鞋砸将过去,将娃娃吓回到抽屉中去,不让它出来。但陈晋海发现自己如同在梦魇中一般,浑身无法动弹,连喊也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头娃娃一点一点地从抽屉中探出身来。
  木头娃娃也发现了陈晋海在看着它,咧着嘴冲陈晋海笑了笑,露出了满嘴森森的白牙。接着,木头娃娃跳到了地上,一歪一扭地朝床前走来。
  陈晋海急得出了满身的汗,他明白只要让木头娃娃上床来他就完了,但不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动弹。
  终于,木头娃娃走到床边,沿着床腿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来。木头娃娃爬上被子,爬到陈晋海眼前,在陈晋海胸口处趴了下来,然后仰起头来,咧开嘴冲着陈晋海得意地笑了笑。

  “扑通,扑通……”心脏开始剧烈地在陈晋海胸腔跳动起来。
  顿时,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涌向心口,直接压迫着陈晋海的心脏。在寂静的黑夜里,在木头娃娃得意的目光注视下,陈晋海听见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心跳声冲击着他的耳膜,声音越来越大,直到震得他的耳膜都快破了。
  陈晋海手脚虽无法动弹,心里却是无比清楚,在这样的情形下,用不了多大一会儿,自己就会心跳过速供血不足而暴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晋海脑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几句话:未香以涂身,并熏衣缨络。 倒惑心亦尔,谓从已身出。 如彼丑陋婢,见影谓已有。
  正是葛道长留给他的偈语:不要被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假象所迷惑,要相信自己内心的真正力量。陈晋海在心中反复默念着那几句偈语,顿觉胸口压力忽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压力顿失之下,陈晋海忽地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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