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娃娃》
第10节

作者: 徐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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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不得几步,一阵阴风从背后吹过,吹得灯笼里的火苗直成惨绿色,就在这时背后忽地传来一阵女人阴恻恻的笑声,随风而至。灯笼中的火苗缩成绿豆大小,微弱地一蹿一蹿的,眼看着就要熄灭。张狗毛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只觉得背负的女尸越来越冷,越来越重,到得后来就如一块其重无比的大冰山一般。

  日期:2011-7-5 16:53:00
  张狗毛四下逡巡一番,见不远处有一块背风的大石头,忙奔了过去,将女尸倚石放好,一只手从褡裢中掏出大把的纸钱抛向空中,另一只手则不停的摇晃着手中的铃铛,急速念道:”跋山涉水,天高地广,法理伦常,阴神返乡.途经贵地,人畜兴旺,往来鬼神,闻令退让。“
  过了片刻,风声渐渐小了,那女人阴恻恻的笑声也渐渐远去。张狗毛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中暗叫一声好险。路是无论如何不敢再赶,掏出大把大把的纸钱洒向半空,又取出许多的朱砂在自己和女尸面前洒成一个半圆形,将自己和女尸圈在半圆内,将引魂灯置于西南角,摄魂铃置于西北角,又用桃木剑在空中虚劈几下后盘腿坐下,低声念起了往生咒,直至天色发白。

  日期:2011-7-5 16:55:00
  经过这惊魂一夜, 张狗毛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一路处处小心谨慎,终于没出其他岔子将柳挂兰送回老家。
  柳挂兰的亲属早已准备好衣衾棺材,设置好吊唁灵堂,待得张狗毛一出现在村口已是哭声一片。
  张狗毛连忙安慰众人道:“大家切莫过分悲伤,死者会心有不安的。死者生前积有功德,此次方能平安返回故土,现在经过长途跋涉, 急需安息。现劳烦大家领我前去灵堂吧。”
  柳挂兰家人强忍住悲痛, 将张狗毛领到灵堂。张狗毛劝退众人,这才开始给柳挂兰换装入殓。

  换好寿衣后,最后一道工序是将死者脸上盖的黄符纸揭下,洗去朱砂后方可唤亲人进来见死者最后一面。
  日期:2011-7-5 16:56:00
  当柳挂兰面上的黄符纸揭去后,张狗毛纵是见多识广当时不免也大吃一惊,被吓的不轻。
  正在张狗毛看清了死者柳桂兰的面容,被吓得浑身发抖之际,外面柳桂兰的亲属出声询问道:“先生, 诸事可妥当了?”
  张狗毛从慌乱中回过神来, 沉声应道:“妥了,你们进来吧。”以便迅速地将柳桂兰脸上的朱砂抹去……
  柳桂兰的亲属都涌了进来, 见到柳桂兰已是直挺挺地躺在棺木中,忆起死者生前的模样,俱是放声大哭,一时之间灵堂内悲声大作。
  张狗毛心中有事, 不愿多留,坚谢了柳桂兰亲属的挽留,当日便匆匆起程返回湘西。
  日期:2011-7-5 17:15:00
  略去一路舟车劳顿不提,单说张狗毛回到寨子里,连自己家都未回,直接来到寨子里德高望重的红衣老司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原来, 那日张狗毛将柳桂兰面上贴的黄符纸揭去后, 看见的是他今生见所未见之事,柳桂兰门牙旁的两颗尖牙竟往外长了约莫一两公分,翻出露在嘴唇外,犹如两颗獠牙般狰狞可怖。更为令张狗毛毛孔倒竖的是其中的一颗上留着一丝已干涸了的血迹。联想到那天晚上脖子后莫名其妙的被什么扎了一下,张狗毛不禁是魂飞魄散, 心知大事不好。

  日期:2011-7-5 17:20:00
  一路赶回来,张狗毛开始觉得后脖处又痒又疼,并开始有丝丝的黑水渗出,张狗毛无法观察自己后脖处的情况, 又不敢随便示人,,只得日夜兼程赶回寨子,希望红衣老司能救得自己一命。
  张狗毛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这一趟赶脚的经历说与红衣老司听,为求活命不敢稍有隐瞒。
  红衣老司听完气得直用拐杖往地上顿:“你这个孽畜, 如此遭天谴的事情也敢作下,你还有脸请我来帮忙?”
  张狗毛不敢回答,直磕头不止, 直到额头磕出血来。
  红衣老司端坐着, 不为所动, 只是握拐杖的手气得微微直抖。

  张狗毛依旧磕头不止, 渗出的血已将地面的方砖染红。多日劳累,惊吓终于使张狗毛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日期:2011-7-5 17:23:00
  红衣老司缓缓地站起来,走到张狗毛跟前俯下身去, 撕开贴在张狗毛后脖处的膏药。顿时,一股腥臭扑鼻而来,伤口处已肿得如同拳头大小,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红衣老司长叹了一声, 摇了摇头, 叫了两个手下将张狗毛抬回家中.
  “那张狗毛最后得救了吗?”陈晋海满脸关切.

  “死了, 不几日在家中忽然大叫一声, 暴病而亡.死前痛苦不堪.” 陈晋海闻言寒噤噤地打了个冷战。
  日期:2011-7-5 17:41:00
  “小兄弟莫要害怕,依贫道看来,你的症状与张狗毛的虽相似, 但有本质上的不同. 张狗毛之祸为天谴, 断断救不得.你这却是人祸,贫道既遇见了,定会全力相救.”葛道长温言安慰道.
  陈晋海听得葛道长如此说,心下宽慰不少.两人重新起身赶路, 眼看已经快到葛道长住所,葛道长继续讲起了张狗毛.
  日期:2011-7-5 17:44:00
  张狗毛死后, 寨里人怕张狗毛所染为恶疾,担心传染给族人,于是将其尸体殓入棺内,置于离寨子远远的义庄内,另一方面派人去请张狗毛的哥哥们回来料理后事。

  张狗毛的哥哥们得知弟弟惨死的消息陆续赶了回来,几个哥哥坐下来一商量,最后决定火葬。
  在那个时候,火化是很少的, 一般是只有无法将亲人尸体运回原籍时,用火化将尸体焚化,然后带骨灰回故乡安葬.或者死者死于传染病,担心土葬会引发疟疾,伤寒等传染病,故采用火化的方式。 张狗毛得了什么病谁也不知道, 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小心谨慎为上,张狗毛的哥哥们决定采用火化的方式.
  火化前,张老大说什么也要再看自己的弟弟一眼,于是几个兄弟七手八脚地爬上柴垛, 打开了棺盖.
  日期:2011-7-5 17:46:00
  几个兄弟中,属入赘别人家的张老六胆子最小.打开棺盖后,只往里看了一眼,张老六便惊叫一声,一骨碌从柴垛上滚落下来.剩下的张老大,张老二, 张老四也是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从柴垛上逃下来, 张老大还算镇定,抖抖索索地划了根火柴, 扔向柴垛.顿时, 烈焰冲天而起, 吞噬了一切……

  办完丧事,张家几个兄弟闭口不谈那天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有好事的打听, 就一个个铁青着脸掉头就走.张老六更是吓疯了,只要一见柴垛或者棺材就会浑身发抖,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有鬼, 有鬼呀……
  日期:2011-7-5 23:28:00
  直到几年后,有一次张老四喝醉酒,经不起旁人一再撺掇,终于说出了当日他们见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棺材内躺着具尸体,在脖子处赫然长着两个脑袋, 张狗毛的脑袋萎缩成拳头般大小,,骨头全没了, 脑袋如同一坨烂肉,五官挤到了一处,只勉强还能辨认出那是他们的兄弟..而张狗毛后脖处的肿块却已长的如同常人脑袋般大小,上面满是淤血和脓白,在淤血和脓白中,依稀已能看见有鼻子有脸的女子的脸.张老四看见那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冲着张家几兄弟无声地笑了……

  日期:2011-7-5 23:44:00
  山中的夜晚,凉风习习,甚至还带着一丝寒意..可听完葛道长的故事陈晋海却出了一身的汗.想到张狗毛的惨死, 陈晋海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心中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说话间已是来到葛道长的住所, 一间依山而建的小石屋.
  屋内陈设很简单,一床一几,一桌一凳, 一壶一碗,仅此而已.但屋内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令人顿生亲近之意.
  葛道长吩咐陈晋海在凳上坐好,取出一尾银针,一枚铜钱, 一碗清水放下, 正色道:”小兄弟, 待会贫道这一针下去,你必定会承受许多苦楚,多半还会有幻象出现.你记得不论看见什么,切莫言语,手脚也莫要乱动,更不可起身, 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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