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广茂广场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林乐清刚下车就见到几个打扮奇怪的男生女生，他们看起来年纪还不大，十五六岁出头的样子，都是一身白衣。
　　和张平很像！
　　她不着痕迹凑近他们时，秦霄也带人到场了，两人隔空对彼此点头，开始慢慢靠近几个孩子。
　　“咱们找什么地方好，我觉得公园里面那片小树林就不错，你们带好东西了吗？”
　　“都带好了，想想还有点激动，我死了之后我妈肯定得后悔从前那么骂我。”
　　确认他们就是要找死的那几个人，林乐清立刻比了个手势，秦霄几人冲上前将孩子们控制住。
　　四个孩子当即开始尖叫！
　　“你们是什么人，人贩子！”
　　“光天化日之下拐卖了，大家快来看看，救我们。”
　　“救命啊！”
　　这会儿他们倒是知道害怕了，自杀的那会儿怎么就无所顾忌？
　　秦霄直接给一人脑袋上来了一下，冷声道，“把他们全都带进局子里，联系他们的家长。”

　　刑侦队队员们听见这话幸灾乐祸的笑了，他们能想象到这群孩子会被怎么骂，毕竟大家小时候也都经历过。
　　坐上回警局的车，林乐清途中又打开《杂人论》，她不明白这本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吸引力，竟然真让人去寻死。
　　“冯春那边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翻阅张平手机的记录，也看到了这本书。”秦霄道。
　　他皱着眉不解，“总不可能有人要他自杀，引起社会舆论，再骗更多不懂事的年轻人对自己下手吧？”

　　“有这个可能性。”林乐清道。
　　两人都看向车窗外，头疼。
　　进入警局后，凶神恶煞的秦霄成功问出这些孩子们父母电话，挨个打完后坐在招待室等待。
　　四个孩子都哭着，幽怨看着他。
　　“你们是看过《杂人论》之后想自杀吗？为什么？”林乐清问。
　　闻言，四个孩子默默看她。
　　“我就说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集体自杀的事，原来是你们也看那本书。”
　　“既然大家都是书友，那举报我们有点不厚道了吧？”
　　面对着他们的质问，林乐清抿唇。
　　“我并不是你们的书友，再者生命宝贵，自杀是不对的，也没人能证明这本书的真实性。”她道。
　　“怎么就没人了？”其中唯一的女生立马反驳。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个群，里面…”
　　女生现在要说什么，但是这话刚说出口，就立马被旁边男生扯了下胳膊。
　　“你疯了，那个群里的消息我们不能透露出来，信不信我到时候举报你，让管理把你踢出去。”他道。
　　女生委委屈屈道，“我这不是想告诉他们一切都是真的吗，也没有其余意思。”

　　男生翻白眼，秦霄觉察到这里面有事，他们似乎在隐瞒。
　　他上手重重拍打两下桌子，“你们有什么没说？”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谁都不说话。
　　秦霄手指着打断女生的男生，沉声道，“你来说。”
　　“我是群里的纪律组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别想从我嘴里挖出信息！”男生立刻道。
　　一个群里竟然还分纪律组长，确实挺有意思。
　　秦霄笑着凑近男生，举起他无情的铁拳，周身气势骇人凌厉，后者哆嗦着连连后退好几步。
　　男生强装镇定，“你要干什么，丨警丨察无故殴打别人也是犯法的。”
　　“你要是真的敢对我动手，等过会我爸妈来了肯定饶不了你！”
　　这番威胁的话他说的磕磕巴巴，完全还就是个孩子，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想着自杀，可见那本书，群到底有多恶毒。

　　“你觉得我告诉你爸妈打你是因为要了解害你的群，他们还会饶不了我？”秦霄问。
　　男生上牙和下牙不停磕着，整张脸都被吓得通红，他此刻恨不得跪下，但还得在其余几人面前撑。
　　林乐清上前补了嘴，“在你面前的这位是刑侦部队长秦霄，他正在处理意外死亡案件，很可能和你的群有关。”
　　“如果你拒绝为我们提供信息，我们有权将你当做从犯。”
　　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懂点法，闻言男生再也撑不住，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企鹅通讯软件，又点进去个群。

　　“就是这个，你们想进群我可以邀请。”他道。
　　说这句话时，男生完全不敢看旁边几人脸色，他觉得自己很懦弱。
　　林乐清与秦霄用自己企鹅账号添加男生，他立刻邀请两人进群，并且说明这是他的朋友，在他推荐下爱上了这本书。
　　群管理立刻发出欢迎照片，入目就是片血腥，空洞充斥着鲜血的身体上器官被掏空，p着欢迎加入的字眼。
　　其余群成员也都开始附和，这些照片对眼睛冲击是真大。
　　林乐清忽略它们看着群头像，是那只熟悉的眼睛。

　　她又点开群公告，抿唇。
　　［在这里，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脱离你的身体，追求真正的自我吧！］
　　其引用了《杂人论》中的一句话。
　　“你们就是在这个群里沟通自杀的？”秦霄问。
　　男生群已经供出来了，真正成为叛徒，再多说点也无所谓。
　　他丧着脸点头，“对。”
　　“其实群里自杀有奖励，前段时间就有个男人自杀了，他联系方式名字叫张平，真土，一看就是个中年男人。”
　　“因为他是自杀带领者，上面给的奖励非常充足，有一百万，我们剩下这些人都是半数。”
　　用钱来引导自杀，背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林乐清看着群头像，脑中回想《杂人论》中的那些话，难道是这本书的狂热粉？

　　可群里‘组织’给钱与联络，为什么会与杨德柱有关？
　　“天杀的！”
　　一声女人尖锐怒吼忽然传来，男生顿时身体站定，吞咽口水惶恐看着门口。
　　门被推开，浓烈香水味窜入鼻中，迎面走来的是个大波浪，气势汹汹的中年女人。
　　她身后跟着两男一女，都脸色无比难看。
　　中年女人目光在招待所内扫视了圈，最后放在男生身上，她冲上去就是个巴掌。
　　“你怎么回事？自杀？”
　　“小小年纪不干人事，我含辛茹苦跟你爸把你抚养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这个母亲确实有点太过激进，对孩子心理方面不好，林乐清正想上前规劝，就见中年女人一把将男生抱在怀里。
　　她呜咽着痛哭起来，“我看你不是自杀，是想杀了我。”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你死了，我还怎么活？”
　　其余几个父母都泪眼盈盈看着自己孩子，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群青春期正值叛逆的孩子们，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都脸色羞赧。
　　男生更是不知所措抱着母亲，他估计从未有像今日这般确认过，母亲真的很爱他。
　　中年女人哭完后，冲林乐清和秦霄不好意思笑了笑，自己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拭干净泪水。
　　但眼边那圈花的很是难看，是哭过的痕迹。
　　“妈，对不起，我不该想要自杀。”男生忽然道。

　　他双目赤红，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其余几个孩子们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