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力不如人,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现在宴徐行想将注意打到他女儿的身上,他不得不提高戒备,“我如今已是个白丁,做不了什么的,即便你娶了阿颜,也不能给你带来一丝助力。”
宴徐行闷笑两声,“若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圣上授意的呢?”
“什么意思?”谢庭不解道。
“难怪圣上总说谢公是个大义之人,只是不会变通。”宴徐行低低笑道“现在看来,谢公不但性子倔犟,还看轻了自己。”
谢庭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劝我站在你那边,那便不用多费口舌了,我谢某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无论皇室如何变动,我只忠于大仁,忠于百姓。”
这也是他们这些中立派的普遍想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帝总会换的,谁当都行,无论是谁当政,只要他真的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他们便会全心全意的辅佐他。
太后虽说是个女儿身,可她也撑起来大仁朝摇摇欲坠的十年江山,功不可没,要不是她的家族这两年做的实在太过火了,她未必会退居后宫。
圣上虽然年轻,可也能看出先帝的的几分影子,小小年纪便有了一国之君的气魄,加以引导,必是明君。
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也不欲与参合到这些的无谓的斗争中。
谢庭参了宴徐行,可是同样也参过国舅爷,不过他运气不好就是了,被宴徐行捏住了错处,这才着了道。
宴徐行自然知道谢庭的意思,“实话与你说吧,谢公被贬一事确实是我和圣上联手设的局,为的就是能保住你的性命。”
“一派胡言!”谢庭喝道“我谢庭做事光明磊落,何至于有人要我性命?你便是想为自己说好话,也不必如此折辱我。”
在谢庭看来,有人要害自己,除了利益之外,也就是他为官不仁的缘故了。
宴徐行没有说太多,只是提醒道“今年年初,谢公可还记得你参了吏部侍郎陈兴一本?”
谢庭想了想,道“确有此事,陈兴纵儿当街行凶,致使一名孕妇一尸两命,后又为了隐瞒此事,将那妇人的丈夫乱棍打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参他有何不对?”
“谢公一心为民,确实难能可贵,可是你要知道一件事。”宴徐行顿了顿道“陈兴是刘家的人,他是刘国舅安排在吏部、用来取代吏部尚书之人。”
原本只需等吏部尚书致仕后,陈兴便可上位,现在被谢庭这么一搅合,白白丢了一枚重要的棋子,他不恨他才怪。
“不可能!”谢庭矢口否认,“陈兴乃是寒门出身,朝中大部分官员皆属意让他接任吏部尚书……”
他猛地怔住了,是啊,如果他真的是个清白的人,那为何刘国舅不阻拦呢?要知道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多的是人在盯着。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真心如何谁又能看的到呢?”宴徐行抿了一口茶,笑道“我想乔丞相应该说过叫你小心点,只是当时你气急败坏,无暇想太多。”
谢庭的身子瘫软了下来,宴徐行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那时候也是巧了,那个孕妇就是死在他眼前的,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耳畔也只剩下那家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而上京城的官差见到伤人的是吏部侍郎之子,竟然连抓捕的勇气都没有,他一气之下才参了陈兴一本。
现在想来,乔丞相确实有意无意提醒过他要慎重而为。
“竟然是那件事埋下的因果。”谢庭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垂头丧气。
“陈兴被贬之后,其子也被流放,但那时候刘国舅已经对你心生不满了。”宴徐行继续道“后来你又竭力阻止太后修建皇庄,可谓是桩桩件件都戳中了他们的痛处,他们怎会轻易放过你?”
谢庭颓然道“我原以为做好自己的本份,便可以避免参与到这些争斗中……”
宴徐行轻笑一声,“谢公还看不懂吗?你自以为本份忠诚,却有人觉得你在装腔作势,你自以为不参与争斗,可在某些人的眼里,你已经心有偏颇。”
谢庭微微张嘴,很想否认,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宴徐行继续道“圣上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便设计下此局,将你贬回江陵,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你一条生路。”
谢庭虽说有些老古板,但是他对朝廷的忠心没有人能质疑,若是他遭了毒手,那真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无能了。
但是碍于他的性子,将真相直接告诉他,搞不好他也误以为自己为了拉拢他而编造出的谎言,只能用迂回的方法暂时让他躲避风头。
而宴徐行来江陵,除了要查案已外,还有一件事就是保护谢庭,不过这件事,他并没说出来,“来江陵之前,圣上给了我一道口谕,叫我转交给谢公。”
“什么口谕?”谢庭恍然问道。
“圣上说,此番为了留住谢公的性命,迫不得己叫谢公受了委屈,若是谢公愿意,待风头过后,谢公即可官复原职。”宴徐行道“若是怕被惦记,那也可以让谢公远离上京,去地方做事,庐州怎么样?那里人杰地灵、山明水秀,是个好去处。”
这是两个选择,也代表了两条不同的路,是在风浪中继续前行,还是避开风头,做个闲散清官。
谢庭盯着宴徐行看了好久,才道“若是回上京,那势必要和你站在一处了?”
“那是自然。”宴徐行回答的理所当然,笑意却不达眼底,“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总要讨些好处不是?”
他们可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这一计不仅用了许多的人情,还连累他用上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名声,他可不想白白费力。
虽然他的好名声也没剩多少,但总归是自己一点点儿保住的。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谢庭端起茶盏道“你们无论怎么算计我都没事,但休想算计我的女儿,阿颜她这辈子,只能嫁给她愿意嫁的人。”
“呵呵。”宴徐行突然笑了,站起身来预备着离开,“谢公终究还没明白,罢了,本使也不强求就是了,话已经带到,如何做决定是你的事。”
“那自然最好。”谢庭强调道“欠你的人情,我自会想法子还你,但阿颜你就莫要惦记了。”
他虽然不在朝堂,但总还是有些事力所能及,他可以穷尽一生来回报宴徐行的救命之恩,但不能将他的女儿当作联姻的筹码。
宴徐行推开门的动作一顿,低沉的声音响起,“谢公,这天下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之事,你说,你和乔丞相比起来,孰轻孰重?”
说完,他便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的谢庭还在回味他话中的意思,他突然想到上京城最热闹的传言,说是乔丞相的孙女对宴徐行爱慕有加,已经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
如果说他真的要拉拢,中立派系的掌舵人乔丞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一个无家族帮衬、只会劝谏的言官又算得了什么呢?
难道他对阿颜?谢庭觉得自己好像是窥探到了宴徐行心灵的一角,柔软又细腻。
正当他还在百思不解的时候,谢颜扶着门框跳了进来,“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您没对他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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