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颜已经找到了放置杂话游记的地方,闻言随意点了点头。
这里的杂书和上京的差不多,和那些正儿八经的四书五经相比,这里的书籍种类更多,山川游记、农学要术应有尽有。
谢颜简单翻看一下,大多是浅薄的学识,她随手拿起一本游记,然后瞳孔一缩,震惊了。
身旁的季夏感觉到了异样,凑过脑袋看去,也跟着愣住了,“姑娘,这不是你……
“嘘!”谢颜不动声色地竖起一根手指,“回去再说。”
“好。”季夏答应一声。
谢颜又去了摆放笔墨纸砚的地方,挑拣一番后,买了一套中等偏下的,虽比不上平时用的,但是她们目前能用的最好的。
“掌柜的,我就要这些了。”谢颜转身叫道。
刚一转身,她便怔住了,脸上露出惊讶和懊恼,只见铺子的柜台侧边两个男子一站一立,正好奇地看着她们。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上撒在地上,勾勒出他高大的影子,那男子一手摇着扇子,一手随意搭在一侧,身子像是没了骨头似地瘫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模样像极了她在家无事可做的状态。
在谢颜抬头看他的时候,那人也在看向她,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谢颜能感觉到那目光中充斥这打量和玩味。
好像是一只狼盯上了它的猎物,叫她浑身发寒。
谢颜猛地垂下眼,低声道“掌柜的,结账。”
被僵硬的气氛搞懵了的掌柜也反应了过来,笑容满面道“哎呀,盛惠一共两千零一十八文,算您两贯钱。”
季夏顺势将铜钱递了过去,掌柜的数都没数,笑眯眯地接了过去,“两位姑娘还要些什么?”
“不必了,谢谢掌柜的。”谢颜莞尔一笑,她原本是想打听一下话本子的事,现在看来可不是好时候,只能等下次了。
谢颜走后,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走到那男子的身旁,哑声道“主子,是小人的错,叫人搅了主子的清净。”
那人没有说话,站着的侍卫模样的男子笑眯眯道“没事没事,开门做生意嘛!有人来是好事。”
“哎,哎!”掌柜的连声答应,“小的叫人收拾了一下里面,不如主子移步去里面详谈?”
“行,你先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过去。”依旧是侍卫开口。
“是,是。”掌柜应声离开。
等他去了里间,侍卫男子,也就是莫林无奈开口,“主子,你这样不行啊,咱们是出来微服查案的,态度要亲和!亲和!你这幅表情要吓死谁?”
宴徐行掀开眼皮,“那两个人是谁?”
莫林大惊,“主子,你看上人家姑娘了?”
可喜可贺,普天同庆啊!他们家“贪婪成性、卑鄙无耻”的主子终于要加一条“欺男霸女”的名声了!
“滚!”宴徐行薄唇里吐出一句话,反问道“你不觉得她有点儿眼熟吗?”
“眼熟?”莫林挠了挠头,“不眼熟啊,就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姿色的姑娘罢了。”
这下轮到宴徐行无奈了,开始反思这次带莫林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站起身来,合上扇子吩咐道“去查查她。”
“是。”莫林搞不明白自家主子心思,但还是听命,顺带唠叨起来,“咱们都来好几日了,到现在还没有线索,搞不好要查好几个月……”
“闭嘴!”宴徐行一边往店铺里面走去,一边漫不经心道“去把那个女子看的书给我送来。”
“不是吧主子?你真看上人家了……哎呦!”
谢颜可不知道她出去一趟就叫人给盯上了,一直到离开东街,身上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才消减下去。
太可怕了,这小小的安陆县竟然有这般气势之人,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些,要知道她爹参过的人可不是少数。
刚一回到西街,李婶子迎头走了过来,“正要去寻你呢,你买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家去。”
季夏抱着一堆东西,露出脑袋诧异道“这就走吗?”
“不走在这里干啥?”李婶子理所当然道“现在回去还能回去吃个热乎饭,不比在这里花钱好?”
庄稼人对每一文钱看的都很重,除非迫不得已,他们很少愿意多花钱,哪怕是一顿简陋的午食。?谢颜和季夏想到即将面对的颠簸车程,沉痛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做来时的驴车,因为谢颜买了不少东西,她多付了两个人的车费,算下来这趟驴车上回去竟然只拉了她们三个人。
早上去的时候谢颜还有些昏昏沉沉,回去的时候发现官道上有不少挑着担子的百姓,见谢颜等人驾车路过,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些目光清澈单纯,和着那金黄色的田间风浪,给人一种安心宁静的感觉,谢颜不知道只是坐一趟驴车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直到很久以后,再一次走在这样的路上的时候,她才惊觉到那时候的百姓眼中藏着的,是满满的、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渴望。
驴车很快到了谢家村,车夫见她们两个小姑娘的东西实在多,贴心地给她们送到了家门口。
谢庭听见门口有响声,赶来帮忙搬东西,“怎么买了这么多?”
“早晚都是要用的,索性都买了。”谢颜道。
“嗯。”谢庭随口答应,他向来尊重女儿的决定,先前不过是随口问一问。
东西搬到屋里后,谢颜和季夏累坏了,腰酸背痛的感觉瞬间布满整个身子。
谢庭心疼坏了,忙前忙后给她们两个倒水,“累坏了吧?我做了些粥,先喝点垫垫肚子。”
谢颜这才发现谢庭的身上和脸上有些黑灰,“爹你去做饭了?早上不是给你留了馒头?”
谢庭道“我想着你们肯定没时间吃午食,便煮了点粥,将就着吃点就是了。”
谢庭其实是会下厨的,当年他上京赶考的时候,为了省钱基本上都是自己做饭吃,后来官位上去了,他做的少了,厨艺生疏了些,可煮个粥还是可以的。
谢颜差点儿泪流满面,她爹真的太好了!怪不得她娘非他不嫁。
父女三人吃了个热乎饭,直到饭后,谢庭才宣布了另一件事,“今儿个我去了村长家,村长的意思是叫我帮忙管理一下秋税之事。”
“秋税?”谢颜有些意外,“秋收才过去几日功夫,怎么就要准备秋税之事了?”
“虽说秋税要到冬月才算完,但本县的秋税并非在安陆,要到隔壁县去交纳,村长担心路途遥远,打算早点出发,省些脚力钱。”谢庭蹙眉道“只是我没想到今年的秋税又重了不少。”
本朝赋税大体上分为夏秋两税,所征的税并不算苛刻,只是“加耗”、“支移”、“折变“的部分实在太多。
尤其是“支移”一项实属无奈,朝廷规定民户百姓不得在本地本县就近交纳,需要换县换州,百姓为了省下路费,不多出脚力钱,不得不早早启程运送。
谢颜对这些赋税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只好安慰道“兴许是看今年风调雨顺,所以重了些。”
谢庭点点头,今年的庄稼确实称得上是丰收,村长在商量交税的时候也强调了好几次,全当是安慰村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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