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看的明白,那周家人每次来的时候总会绕着弯儿打听谢庭的事,话里话外都是奉承,如今谢庭失了势,周家马上就态度大变,落井下石,这是一门好亲事吗?
只是她的傻儿子一家看不清,光想着讨要好处,掉进人家的狼窝也不知道。
谢兰不服气,正想怼回去的时候,大门口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个高大的汉子抓着一个精瘦的男子,使劲儿地往家里带。
许氏一见,立刻迎了上去,“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来人正是谢家大房的长子谢松和次子谢树。
谢大郎一把松开谢二郎,将他丢在地上,“娘,你是不是又给他钱了?”
许氏连忙上前将谢二郎拉起来,“什么钱不钱的,家里哪来的银钱?”
“那为什么他又有钱去赌了?”谢大郎黑着脸道“要不是我上工回来发现他又在赌钱,只怕他又要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许氏心疼地拉着小儿子的手,“你这孩子,是不是又去赌钱了?你哪来的钱?”
谢二郎拍了拍身上脏兮兮的衣裳,一点儿被抓包的自觉都没有,他径直坐到饭桌上,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一边喝一边道“真香啊,你们都不喝?早知道就不给你们留了?”
“你到底在说啥?”陈氏还在气头上,见小孙子这般流里流气的样子,厌恶不已,“你什么时候喝了鸡汤?”
“就是下午的时候啊。”谢二郎爽快地承认了,“大嫂的厨艺越来越不好了,连盐巴都加不好,汤实在淡了些,不过我只吃了两只鸡腿,剩下的都给你们留了。”
谢二郎直接上手,从陶罐里揪出一大块鸡肉,“真香,你们当真不吃?”
陈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指着他颤巍巍道“你,你回来是不是偷钱去赌了?”
“我没偷。”谢二郎一口否决,在许氏刚要松一口气道时候补充道“我只是从大嫂那里借了点钱,等赢了一定还回去。”
“好哇,果然是你。”陈氏一听,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差点儿没一口气撅过去,她哆嗦着身子摸出一把扫帚,狠狠地打向谢二郎,“我打你死你个孽障!不要脸的东西!败家玩意儿!成天就知道赌钱,早晚有一天这家都要被你败光了!”
谢二郎“唰”地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嘴里含着肉叫道“不就是吃了一只鸡吗?用得着这样打我?”
他被债主找上门的时候也不见他们这么气啊。
陈氏一路追到院子里,才被许氏拉住,“娘,别打了别打了!小心打坏了!”
谢二郎一见有人拦住了陈氏,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临走时不忘叫道“娘,我过几日再回来!”
“祸害,祸害啊!”陈氏一口怒气憋在心中,指着许氏骂道“都是你啊,你瞧瞧你养了两个什么东西,一个满嘴胡说,空口白牙冤枉他小叔,一个成天不着家,就会赌钱喝酒,害的我儿离了心!”
许氏也满肚子的闹骚无处发泄,“娘这是什么意思,赶走小叔的又不我?若说二丫头和二郎有错,那你那孙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人,当时怎么不说钱被偷了呢?”
谢大郎还是一头雾水呢,闻言扭头问小陈氏,“什么偷不偷钱的?小叔不是回来了吗?出了什么事?他人呢?”
他这才发现自己父亲和小叔都不在这里。
陈氏一听,好不容意平息的哀痛再次袭来,“我的儿啊,这是要娘的命呐!”
小陈氏的脸则瞬间惨白,寂静的小院再次鸡飞狗跳起来。
谢父女对此一无所知,谢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痛苦地捂着头反思,都怪昨天晚上她想这想那的,以至于大半夜睡不着,好不容易天快亮了的时候眯了眯眼,转眼就睡过头了。
等她简单洗簌完毕后,才发现偌大的小院子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谢颜懵了好一会儿,正想出去找人的时候,季夏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挎着篮子的年轻后生。
“阿姐,你醒了。”季夏开心地来到她的面前。
谢颜看着她心情愉快的样子,问道“怎么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季夏道“爹爹一大早就去找村长了,村长答应给咱们拨一间屋子,咱们有落脚的地方了!”
“真的吗?”谢颜也很高兴,“这真的太好了。”
没有落脚的地方总觉得心里不安,若是有间他们自己的屋子,哪怕是小点也没事,总归是自己家。
“你怎么知道的?还有怎么早上起来也不叫我一声?”谢颜略带埋怨道。
“是青山哥告诉我的。”季夏笑嘻嘻将手中的鱼递到谢颜的面前,“青山哥可厉害了,还会抓鱼呢!”
谢颜这才注意到那个提着篮子的年轻后生一直没敢靠近,见谢颜看过来,脸上露出憨厚的笑,“那个,我爹早上就领着谢二叔去找村长了,村长说要把东边那间老屋给你们住着。”
李青山家是谢家村中少有几个不姓谢的人家,他的父亲便是和谢庭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两人读过一间私塾,一起考过学,只是李青山的父亲考了三次没考上,失望之余便不再下场、回乡种地了。
谢颜正想问东边的老屋是什么情况,就见父亲独自回来了,一见谢颜便笑道“阿颜,咱们有家了!”
谢颜原本以为的家是一个破烂的茅草屋,真正见到的时候,才发现和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一间整齐的土坯房立在山脚下,院落围成四四方方的一块儿,只有杂草和落败的树木显示着这个房子已经许久不住人了。
送他们来的李青山脸露羡慕之色,“这间宅子原本是村里修来准备做祠堂的,可是刚修好没多久,便有位大师说这里不吉利,会坏了祖宗的清净,因此便搁置了,想要这间宅子的人可多了,没想到族里竟然愿意把这间宅子给你们。”
乡下人最忌鬼神,可同样也眼馋着白得的宅子,不信邪的大有人在。
谢庭同样不信,“什么大师不大师的!我最烦这些江湖骗子,多好的房子,咱们就住下了,阿颜,季夏,你们说对不对?”
谢颜和季夏跟着点头,异口同声道“听爹爹的。”
谢庭高兴了,心里暗想不枉他大清早跑到村里,说了许多好话,才将这宅子要到手。
“来,爹爹带你们进去瞧瞧。”谢庭像是突然来了兴致,身子也利索了,率先推开了院门。
进入里面才知道,情况比想象的要差些,里面什么家什都没有,空荡荡的,但胜在地方大,大到足够将宅子割成三小间,正好住的下他们一家三口。
“就是少了一间灶房和茅房,这也不打紧,找人搭两间便是了。”李青山摸着脑袋给出了建议。
“对,还有家什都要添置上!”谢庭顺着开口。
谢颜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心里暗自盘算起需要多少银钱才能置办下来,爹啊,女儿没告诉你,咱们的荷包已经快要捉襟见肘了!
谢庭还在那里高兴的指指点点,“这里,重新刷一层白灰,屋子就亮堂了,那处屋顶上的瓦片是不是坏了,得修一修!家里床都没有,确实需要费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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