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门口,欲望盛开》
第23节

作者: 半瓶哥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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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他妈没意思。我把手里的酒瓶重重拍在瘸子的脑门上,对面的马仔冲过来被我用椅子砸进墙角又补了几脚再没站起来。我喘着粗气觉得自己有点缺乏锻炼,回身去看,瘸子用手捂着脑袋两眼通红盯着我,顺着指缝淌出来的血染红了半边脸和半拉肩膀。我抓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指着瘸子说再有下回就没这么客气了。
  瘸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一下我记住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就怕你忘了。
  上了车我才发现手被酒瓶划破了,口子不深但挺长,滴滴答答淌了一路血。回家之后让姚楠帮我用酒精洗了洗,撒上云南白药又裹了一层纱布。姚楠的情绪稳定就是手有点抖,换成芳芳肯定大呼小叫恨不得打120。
  我换了衣服靠在沙发上抽烟,姚楠一言不发地把沾了血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脸上象是挂了层霜。

  我拧灭烟头说能给伤员口水喝吗?
  姚楠头也不回地说有能耐打架就别让人伺候。
  我悻悻地从冰箱里拿出瓶啤酒,咬开瓶盖灌了一口,说我没打架,让人打了,你怎么就不能同情一下。
  姚楠认真看了我一眼,抓了本杂志扭头走进卧室。
  你是不是又痛经了,抽屉里有芬必得。我站在卧室门口问她。
  姚楠把手里的杂志劈面甩过来,歇斯底里地喊了声啊,尾音拖得极长,我估计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

  那天晚上我在老米家蹭了顿饭,黄兰的厨艺毫无长进,无论蔬菜还是肉类一概油炸后加盐和味精。尤为诡异的是,婚后这两口子都没有明显的发胖迹象。我用啤酒把自己灌饱之后觉得姚楠的饭做得还算差强人意,最起码还知道清炖和干煸。
  饭后我拉老米进书房,黄兰指着餐桌说了句今天该你洗碗,就跑去看电视了。
  老米指着我的手说没事吧?顿了顿又说,你这事办的,怎么说呢,鲁莽了。
  我笑着说这口气不出我喝酒都不香。
  老米摇摇头说你多大年纪了还快意恩仇,有瘾啊。小心瘸子报复。

  放心吧,他有把柄在我手里,借他个胆他都不敢。
  现在不敢,以后呢?这人阴着呢,多留点神。
  少抽点烟,快着火啦。黄兰走进书房,向我晃晃手里的手机,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小楠了。
  我拼命摇头说我还敢欺负她?我现在是破鼓万人锤,净被人欺负。
  黄兰不依不饶地问那她怎么一个人在家哭?

  我说我哪知道她抽的什么风。
  黄兰瞥了眼旁边站着的老米,说这就是你最好的朋友,我跟你说明白了姓米的,哪天你要敢这么对我,我就死给你看。
  老米一脸无辜地摊手说有我什么事啊。
  黄兰恶狠狠瞪了我一眼,端着手机走了。
  我无比迷茫地看着老米,过了半天问了句,你们是不是最近性生活不协调啊。
  老米抬腿踢过来,我躲闪间碰到了伤口,疼得直蹦。

  晚上黄兰坚持不让我留宿。我开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临走前老米问我的一句话。
  姚楠,还有芳芳,你究竟怎么打算?
  老米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支吾了半天无从作答,含混地说了句混着呗,等着鱼死网破那一天。随即落荒而逃。
  姚楠已经睡了,屋里漆黑一片。我钻进被子捅了捅她,毫无反应。
  睡着之后我做了个梦,有人指着桌子上两瓶酒非让我选一种。
  我说一瓶白兰地一瓶威士忌我都爱喝。

  那人说必须选一瓶。声音很沉很闷,象是脑袋上套了个铁皮桶。
  我说无所谓,随便吧。
  那人又说不行,你得认真,你得慎重。
  我使劲盯着那人的脸想认出他是谁,最后徒劳无功地发现那张脸上根本没有五官。
  惊醒时发现床头灯亮着,姚楠盘膝坐在我身边双目炯炯地盯着我,橘黄色的灯光给她的身体勾出一条美丽的金边。
  我翻身搂住她的腰,说我做了个梦,把脸深深埋进她的怀里。
  姚楠嗯了一声,用手在我后背摩挲,极尽温柔。
  过了很久,她说了句别伤着自己,我害怕,真害怕。声音很小仿佛呓语。
  还是被我听到了。

  天亮之后一切恢复正常。姚楠没向我作任何解释我也没追问,仿佛彼此间达成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我挑了个日子让老米两口子到家里吃饭,刻意把自己装扮得跟童养媳一样谨小慎微,以此映衬出姚楠在家里飞扬跋扈说一不二的地位。这个游戏姚楠也玩得挺尽兴,当着黄兰的面对我颐指气使神气活现。黄兰笑得眉眼不分,老米跟我急了,说看出来了,你就不打算让我有好日子过。

  慢摇吧开始动工装修,我给所有员工放了一个月的带薪假期。
  芳芳每天定时定点的到人间照看生意,我心里过意不去,劝她休息一段。她考虑了两天说打算回家看看她妈,然后出门旅游。我带她到商场买了很多价格昂贵的补品,说你也吃点,最近你的脸色不好。
  芳芳点点头,用力抱着我什么也没说。
  临走那天她在火车站拉着我的手不放,反反复复地说少喝点酒少抽点烟照顾好自己。
  我说等你回来能胖5斤我就给你涨工资,胖10斤就翻番。

  芳芳踮起脚尖亲了我一下。
  老米也要出门。
  黄兰的爹手里有笔闲钱不知怎么花,在农村老家买了块地准备重建故居,非要带着女儿女婿回乡省亲得瑟一遍。给两口子践行的饭桌上,黄兰一脸的不愿意,说上了初中之后最烦的就是回老家,穷乡僻壤要啥没啥。老米在边上认真细致地做工作,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就跟目的地是自己老家一样。
  我看着这两口子拌嘴,对婚姻生活越发的没有信心。
  老米问我那批白兰地卖得怎么样了。

  我算了算告诉他还有一多半在库房。
  老米叹了口气说能尽快脱手就好。
  我觉得奇怪,说你不是一贯求稳吗?
  老米沉吟了一会,说有件事,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谈。
  我知道他的习惯,没再追问,举杯干了杯中酒,祝他们一路顺风。


日期:2010-08-02 23:56:25

  二十二、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想给慢摇吧请个调酒师,面试了很多,要么开价太高要么手艺太潮,没一个合适的。后来有朋友介绍来一位,号称花式调酒全市无出其右,在我店里表演了一番,几个瓶子上下翻飞没一个掉地上的。
  我看得眼晕说你给我调杯彩虹吧。
  端上来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呲牙裂嘴地问你以前干什么的?
  人家很老实地说杂技团的。
  我看他累得一脑袋汗不好意思破口大骂,给了点车马费打发走人。

  其实我自己会调酒,不多,十来种,有时候架不住朋友起哄,一高兴就进吧台得瑟一把。大家普遍的反映是除了不会扔酒瓶子,颜色啊口感啊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米喜欢看我调酒,常说手握摇壶时我的表情难得一见的专注。
  有一回他突然说我发现你调酒时最常用到的原料其实不是酒也不是汽水糖浆。
  我问他是什么?
  老米笑着说冰块。冰块是个好东西,调节口感降低浓度,让人有更多时间回味,不会醉得太快。看着不起眼,还真就不能缺。
  我翻着白眼想了半天,说你以后别什么都往哲学上拐,听不明白。

  其实老米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觉得他那点干巴巴的所谓人文情怀太酸,赶上柠檬了。
  芳芳走了半个月,我有点挺不住了。
  每天夜里我坐在人间的吧台里跟不同品种的人虚与委蛇,凡是有人跟我打招呼,一概报以微笑,老没见了,今天怎么有空来玩,等着啊,待会喝两杯。背过身去使劲想这人是谁在哪见过。以前这些门面功夫都是芳芳在做。
  有几个晚上喝高了被服务生架进包房,迷迷糊糊睡醒,茶几上没有热牛奶和冰水,手机上一溜未接电话全是姚楠,打过去准能收获一连串抱怨款式繁多不带重样的。
  人间的营业额莫名奇妙一蹶不振,总维持在一个让人泄气又说不清为什么的水准,库房的酒倒是蹭蹭地见少,我怀疑酒保和服务生联手飞单可死活抓不到证据。

  我开始给芳芳打电话,永远关机,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后悔没要她家里的号码。
  有天夜里来了一拨熟人,喝了几杯有人问我,你那女朋友呢,个挺高老穿高跟鞋还爱盘头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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