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文质彬彬的凌晨，三位长辈很满意。
　　爷爷郁巍虢拉着郁芸清问东问西，母亲张娴瑜则静静地坐在旁边听着爷孙的对话。
　　郁芸清一边与爷爷交谈着，偶尔转头偷瞄一下凌晨和父亲。
　　郁芸清的父亲郁珉理则和凌晨兴致勃勃地谈人生、谈哲理，两人聊得很开心，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爷爷郁巍虢只是象征性地跟凌晨交谈了几句，随便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凌晨有什么兴趣爱好，以及今后的职业规划。
　　凌晨如实回答了老人的问话。
　　老人对凌晨的回答没有过多的评价，只是象征性地点头和微笑，看不出对凌晨是喜欢，还是不满意！
　　总之，这顿聚餐，一家人还算是其乐融融！
　　送走三位长辈，凌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转身一看，只见哭得梨花带雨的郁芸清，从身后紧紧抱住自己！
　　“媳妇，为夫今天的表现如何？”
　　“爸爸给了你 95 分，妈妈说你勉强可以打 80 分！”
　　“那你爷爷了？”
　　“爷爷！——他说，你目前只能得59 分！”
　　“啊！——什么情况？”

　　“爷爷说，你身上已经有政客的影子了！——他不喜欢！”
　　“为什么？——”
　　“他希望你改行！”
　　“要我干啥？”
　　“教师！……”
　　“呃！——”
　　德高为师，身正为范！

　　教师，是知识的化身、是智慧的灵泉、是道德的典范、是人格的楷模。
　　然而，真正尊师重道者又有几人？
　　凌晨不禁想起了自己母亲的小姨夫凡仁怀老师。
　　凡仁怀老师在18 岁那年，从东江县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县教育局分配到了自己的出生地清溪乡楠竹村的乡村小学工作。
　　他一个人负责全校 40 多个学生所有的课程，从一年级教到四年级，既当村小的校长，又当食堂里的大师傅。
　　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凡老师”，就连家里的亲戚朋友也这样叫！他均欣然接受……

　　凡老师，是教育战线上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42年间，凡老师在清溪乡13 个村的村小反复辗转。
　　他工作时间最长的村小一待就是 10 年，最短的也有2年！
　　他的交通工具从“11 路”公交车，到后来的“飞鹤牌”自行车。

　　凡老师一心只扑在工作上，而家里的农活和照顾孩子的重任，就全部交给了凌晨母亲的小姨妈——白天当爸爸，晚上变妈妈！
　　40 多年来，凡老师不说名下“弟子”3000人，至少也有近1000 名，从事的工作也是各行各业都有：公职人员、企业老板……
　　然而，他却唯独没有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培养出来，一个初中毕业，一个初中都没读完，两姊妹都先后跑到南粤省打工去了，大儿子还在 5 岁那年夭折了……
　　前两天，母亲曹溪澜跟凌晨打电话时还特意提到凡仁怀，“凡老师今年终于退休了！现在，有事没事就骑着那辆锈迹斑斑、陪伴了他近 20 年的自行车，到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各个村小转悠！”
　　郁芸清见凌晨神色难看，以为他被自己爷爷郁巍虢的话吓到了。
　　“你不要有压力！无论你从事什么职业，我都喜欢！”
　　“那我们一起流浪地球吧！”
　　“行！你先准备一辆自行车吧！”
　　“自行车？——那还是算了吧！……”
　　烤烩大排档。

　　凌晨叫上陈晖、陈静等几位好朋友，以及和自己亲近的同事，为赵杰饯行。
　　赵杰原本还想跟朱平安讨价还价，使出“拖字诀”，打着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赖在北江分局不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为了邀功请赏，解放路派出所所长谷文科第一时间，便将赵杰与李间鸿在烤烩大排档发生摩擦的前因后果都报告给了朱平安。
　　朱平安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收拾赵杰，接到谷文科的电话后捧腹大笑，对谷文科一顿表扬。
　　谷文科得到领导的充分肯定后，感到受宠若惊，庆幸是自己当晚值班，还及时主动出警，关键是弥补了上次因三叉路口发生交通事故而与朱平安产生的间隙！
　　谷文科笑了，是喜出望外！
　　朱平安也笑了，是欣喜若狂！
　　赵杰蔫了，他却是欲哭无泪！
　　“哥们等着你！——江源瑶族乡欢迎您！”赵杰拍着坐在自己身旁凌晨的肩膀说。
　　“请你吃饭还堵不住你这张臭嘴！——撑死你得了！”凌晨白了赵杰一眼，端起盘子里刚上来的烤鸡腿，猛塞进赵杰嘴里。

　　烫得赵杰哇哇大叫。
　　“赵杰，你个乌鸦嘴，你嘴里能不能积点德！”紧挨凌晨坐着的夏莹狠狠瞪了赵杰一眼。
　　“真是夫唱妇随呀！——哎哟！”赵杰刚嘀咕一声，夏莹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就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看着赵杰吃瘪，“小辣椒”唐欣怡笑得最开心了，还使劲地鼓掌喝彩。
　　陈晖、陈静、谢中华、黎民、邓媛媛、高枫、林薇等人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局机关同事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赵杰却板着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苦瓜脸。
　　他被市公丨安丨局北江分局丨党丨委委员、副局长唐家山拉进了警车，赶往江源瑶族乡派出所任职。
　　凌晨站在三叉路口，看着赵杰远去的背影，百感交集！

　　路在脚下，活好当下，未来可期？
　　他不禁想起郁芸清爷爷郁巍虢对自己提出的要求——改行当教师！
　　郁芸清虽然在转述老人说话的内容时，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但从她忧郁的眼神里可以猜想到老爷子的说一不二！
　　凌晨犹豫不决：难道自己真的要放弃得来不易的编制，甚至说是用命才换来的正式工作吗？
　　爱情与事业，自己到底该如何取舍，自己与郁芸清之间的关系又将何去何从？
　　鱼与熊掌可兼得乎？
　　“凌晨兄，你的手机是不是掉了？打你电话一接没人接！嫂子郁芸清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她让我转告你，说，说是你爸爸出事住院了！”
　　凌晨刚走到电视台办公楼门口，只见陈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凌晨掏出手机一看，傻眼了，14 个未接来电：母亲曹溪澜打了 4个，妹妹凌菁菁打了 3 个，郁芸清打了 5 个，陈晖打了 2 个！

　　“不好意思，先前把手机调静音模式了。”凌晨说，心里不禁感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凌晨先给母亲曹溪澜回了电话，“妈妈，爸爸怎么了？”
　　“你爸爸今天早上突然说胃部好痛，然后就是恶心呕吐，呕了几下就呕出了血……”曹溪澜一边说一边哭。
　　凌晨分别向范建能、魏文新请了事假，坐着陈晖的车赶往东江县第一人民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凌晨给郁芸清和凌菁菁报了一个平安，安慰了对方几句。

　　在东江县第一人民医院的肿瘤科，风尘仆仆赶来的凌晨，看到双眼哭得通红的母亲曹溪澜和正在沉睡的父亲凌仲坤。
　　“妈妈，医生怎么说？”凌晨将母亲曹溪澜拉到一边，轻声问道。
　　“医生说，——可能胃癌中期！呜呜……”曹溪澜忍不住又抽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