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答应地痛快,“有事给我打电话。”
***
下午六点,准时抵达港城,小小一座岛屿宛如沧海一粟,拥挤却繁华。
踏上岸,深吸一口港城独有的空气,竟让她有种回归故里的错觉。
怎么回事....明明在这里只住了三年而已啊。
楚归梵叫了计程车,轻车熟路报上地址,车子在城市中行驶,停在一栋高耸入云的旧公寓前。
港城特色,楼房住宅建得奇高无比。
这里的房价居高不下,排名全球第四。
这套房子是楚令秋年轻的时候耗费全部积蓄买下的,当初还上了新闻,说楚令秋耗资千万购买千尺豪宅。
所谓千尺豪宅,听起来面积吓人,其实换算成内地单位,也就九十平米而已。
三室两厅一厨两卫外加一个保姆房,远不如内地住的豪华。
但她每次回到这里,都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她曾在这个小公寓,和妈妈相依为命。
此时天色渐晚,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黛青夜空逐渐将火红云霞蚕食殆尽。
街边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烧香祭祖,青烟袅袅,香火漫漫,寂寂焚香在仙观,寄托人间哀思。
明天就是中元节,港城人称它为盂兰盆节,这一周街上都会非常热闹。
布施祭祀,放水灯法船,幽魂漫步,穿梭于人间与冥界,湘水夜空,不知归路如何。
楚归梵回到公寓,坐电梯上楼,拿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空气带着尘封许久的气味。
屋内窗帘拉得严实,密不透光,黑暗淹过来,几欲将她吞没。
啪——
灯亮了,光涌上来。
目光慢慢扫过屋中陈设,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从前。
楚归梵在原地站了会,放下手里刚买的祭祀用品,默默地开始打扫卫生。
她今天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
另一边,机场头等舱候机室。
距离飞机起飞时间不到一小时。
傅行深双腿叠起,架着电脑,正在看文件。
陈文彦偷偷瞟他许久,轻咳一声,那人仍无动静,连眼神都没动。
傅总今天怎么回事,那一页PDF看了快半小时,愣是没往下滑一下。
“陈文彦。”
陈文彦打起精神,“傅总?”
“最近一班飞港城的机票是什么时候?”
傅总突然问这个问题,陈文彦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打工人命苦,老板的命令就是圣旨。陈文彦隐约猜测出他心里想法,不敢多问,拿出手机打电话询问机场工作人员,得出结论:
“傅总,一个半小时后有一趟,但是没有头等舱的票了。”
男人修长指尖轻轻敲着笔记本边缘,身影冷峻挺拔,侧眸过来,神色淡淡,语气平静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洽谈会不去了,跟小日本没什么好谈的。”
陈文彦:“......”他想说赚钱嘛不寒碜。
“机票退掉,换成去港城的票。”
陈文彦默然一瞬,再次提醒,“傅总,没有头等舱的票了。”
跟在他身边多年,陈文彦深知傅行深在衣食住行上的精细程度,极难伺候的一位主。
他关上电脑,“无妨,有票就行。”
“是。”
天台空无一人,楚归梵走到边缘,这里有堵不高不矮的防护墙,正好避开晚上的海风,非常安静隐匿。
这栋公寓面朝大海,她位置高,站起来就可以看见无边大海。此刻,太阳已经完全沉入海平面,天际繁星点点,映衬着人间簇簇火光。
她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留个开口,点燃自己亲手折的金元宝,微微火光照亮了这一小片天台,烟雾上升连接天上人间。
不知道爸爸能不能看见她,听说烧给地下人的元宝要亲人亲手折的才有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当是真的吧,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
冷风吹过,吹飞了燃烧的黄纸,从天台一端飘到另一端。楚归梵出神的望着,直到它变成黑色的灰烬,再也看不见。
脚边还放着一个四寸的小蛋糕,她把包装打开,很随意地坐在一旁,没有许愿的打算,准备拿叉子直接挖一块放进嘴里。
身后天台铁门发出嘎吱的轻微声响——
有人来了。
她愣了一下,年年这个时候都来这里祭祀,从来没碰上别人。
尚未回头,风已经卷来一股极淡的烟味,与香火的烟味不同,那股味道闻起来,更冷更烈。
楚归梵放下叉子,回头,惊住。
男人穿着正黑的西装,连衬衫都是黑色,短发被狂风吹乱,露出鬓角清晰的发际线,凌厉漂亮,额头饱满,美人尖锋锐。
傅行深指尖夹着烟,自昏暗的楼道走来。
他走到她身边,扫了眼地上的火光,再看向她手里的蛋糕,“今天过生日?”
他怎么记得楚归梵身份证上的日期是六月十四。
“...嗯。”楚归梵不知所措地点头,眼中仍有几丝震惊和困惑,“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要去日本开会吗?按照时间来看,这会儿应该上飞机了才对,怎么一声不响的到她面前了?
“不想开了。”
好任性地回答。
男人往她的方向又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影罩住她,微微弯身,捡起地上的小包装袋。
是蛋糕里附赠的餐具,和一支烟花。
楚归梵特意备注不要蜡烛,她不许愿。
楚归梵紧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傅行深把烟咬在嘴里,翻看着手中物品,“我打电话问老头了。”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她问第三个问题。
天色昏暗,她看不清眼前那人的眸色如何,只隐约看清了他入鬓的墨眉,一坐一站,站着的那位个头还高,单手插在裤兜,俯视着她。
“来给你过生日。”
楚归梵低下头,眼神复杂:“哥哥....我不过生日的,我只是想吃蛋糕,而已。”
男人挑眉,“为什么?”
农历七月十四,中元节前一天。
傅行深话刚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今天是她爸爸的忌日,明明上午才去祭拜过的。
楚归梵看他表情就猜到他刚才在想什么,一脸坦然,“那也是一个原因啦。”
“不过,我从小就不过生日,并不是因为我爸爸。”
“说来听听。”
楚归梵把手里的蛋糕小心翼翼放在包装盒上,拿起一叠黄纸放进火中,青色的烟雾直往她身上扑。
她眉眼平静,淡淡道:“因为我....不祥。”
“我出生后没两年,爷爷生病去世。老人家多少有点迷信,对此耿耿于怀,就让人找了个师傅算我的生辰八字。”
傅行深眉头紧蹙。
“师傅说,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我七月十四出生,鬼门提前开了一条小缝,我就是里面偷偷溜出来的一只小鬼。”说着,她低头笑起来,觉得荒谬,“他还说...我这只小鬼,趁着鬼差不注意,偷偷投胎到富贵人家,吸人气运。”
“....克父,克夫。”
傅行深闭上眼,呼吸不顺。
他弯腰揉了下她的头发,“别理他。”
楚归梵摇摇头,笑了,“本来很多人也觉得他胡说八道,可是...后来我爸爸真的去世了,空难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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