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了她一眼。
楚归梵心里一跳,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傅行深没搭理她,而是伸出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烟。
他摸出一根咬在嘴里,刚想点火,似是想起了什么,瞥了眼面前的女孩子,然后把打火机扔了回去。
二者相接,发出一道清脆的敲击声。
楚归梵听见眼前男人淡淡的声音:
“杵在这干嘛?”
站那半天一声不吭,要不是她刚才开口说话了,他还以为对面站了个哑巴。
“那个....”
傅行深靠在沙发背上,双臂环胸,眉峰皱起微仰着头,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
楚归梵低着脑袋,眼睛都没敢抬一下,这男人仿佛不知道避嫌两个字是什么,浑身上下就穿了条运动裤,就那么大剌剌的坐在那里。
“哥哥。”她轻声问,“你看到我妈妈了吗?”
傅行深眸光一闪,脑海中闪过此时此刻正躺在他卧室地板上的白衬衫。
那上面沾了血,是她妈妈楚令秋的血。
“怎么?你妈妈丢了来找我,我看起来像个人贩子?她那么大个人还能自己跑丢了不成?”
“.......”
楚归梵眉心微皱,这还真说不准。
她回来的路上给妈妈和傅叔叔都发了信息,两个人都没回消息,打电话也没人接。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在高考前一个月。
那天家里阿姨的儿媳妇早产,她请了个长假回老家照顾,事发突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阿姨,傅叔叔工作忙,楚归梵忙着准备高考,平时都住在学校,家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楚令秋趁没人看着她,偷偷多吃了几片安眠药,白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下楼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断了小腿。
也是因为那一次意外,楚归梵才知道妈妈得了抑郁症,而且患病时间很长,已经到了躯体化的程度。
面对傅行深的讥讽,楚归梵没有恼怒,耐着性子又问道:“那你知道傅叔叔去哪了吗?司机叔叔告诉我傅叔叔最近有事,但是去哪里了他没说。”
一口一个傅叔叔,看来这母女俩跟老头的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傅行深盯着眼前那张眉目间风韵肖似其母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不屑至极的冷笑。
怪不得他老爹肯接受这么个拖油瓶进家门,这么些年也没给他弄出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原来是爱屋及乌。
楚归梵还在自顾自说话:“傅叔叔会不会带我妈妈出去散心了呀?他们俩应该会在一起吧?傅叔叔肯定不会让妈妈落单的,他答应过我的....”
过了会,她抬起头,目光恳切:“哥哥,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垂眸,眼神微动,随意点了点头,态度敷衍。
楚归梵却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一下子落了地。
她轻声道谢,随后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走了没两步,脚尖忽地转了个弯。
“哥哥。”
又来了。
哥哥长哥哥短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傅行深拿打火机的手一停,不耐烦地抬眼,他现在是听到这两个字就烦。
这个楚归梵到底有多少话要问,没完没了了是吗?
傅行深皱眉看过去。
几步之外的少女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还沾着点花花绿绿的颜料,黑亮的头发扎了个马尾垂在脑后,屋里光线很好,隐约能瞧见裙子里映出的纤瘦腰线,连她脸上那层薄薄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道声音又轻又脆,藏着点隐秘的期待,直直落进男人耳中:
“你以后不会走了吧?”
傅行深眉头微挑,对上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怎么?”
“你不走的话。”楚归梵停顿几秒,偏着头思考措辞,过了会才继续说道,“傅叔叔会很高兴的。”
他收回视线,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笑得极轻,“当然不走。”
见状,楚归梵微微松了一口气,傅行深刚才说的话应该是搬回来住的意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放下了对她们母女俩的成见?
这个男人长得极其好看,可貌似脾气很差,冷起脸来还非常吓人。
但是...以后....他们应该可以好好相处吧?
等到楚归梵转身离开,男人眼底那丝毫无感情的笑意瞬间散去,漆黑双眸静若幽潭,英俊的脸上覆了层寒霜,显得乖张而冷漠。
傅崇高不高兴他一点都不在乎。
那母女俩怎么想他也不在乎。
他回来的理由很简单,无非是老头给的承诺太诱人,让他很难不心动。
楚归梵刚回到卧室,便接到了傅崇的电话。
“傅叔叔!”她连忙问道,“妈妈在你身边吗?她还好吗?”
傅崇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女人,答道:“她很好,我今天带她见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心理医生,这会儿她刚睡下。”
听见这话,楚归梵吊在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落回了原位。
“那就好,傅叔叔,你什么时候带妈妈回来?我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她了。”
听着电话那头女孩子期待的声音,傅崇面露难色,楚令秋失血过多,一时半会不能出院。
退一万步讲,就算让她回家休养,可她手腕上的伤口那么明显,肯定瞒不住楚楚。
“楚楚,你听我说。”
傅崇沉声道:“抑郁症这种病属于心理疾病,一时半会很难治好,周边的人或者环境都很容易引起病人的情绪波动。”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紧接着说道:“你也知道,你奶奶那边....”
楚归梵心里一咯噔,急声问:“她们是不是又说什么了?我不在的日子里,奶奶他们找妈妈了吗?”
当年楚令秋和周云山还是情侣关系的时候,周家便对这段关系百般阻挠,是周云山不依不饶,宁可断绝关系也要娶楚令秋,这才让楚归梵的奶奶松了口,让她进了门。
中式家庭里的婆媳关系是一道亘古难解的题,哪怕是顶级豪门也绕不开。
那种精神上的细微搓磨,就像针入骨髓,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疼痛。
自从父亲去世后,楚归梵和楚令秋母女俩相依为命,见惯了人情冷暖,这么多年,妈妈在周家过得什么日子,楚归梵最清楚不过。
傅崇低低轻叹,周家那位老太太确实是个难相处的主,碍于辈分,连他也不能说什么。
楚归梵心里也明白他的无奈,转了问题:“傅叔叔,我今天可以见到妈妈吗?”
“她...”傅崇迟疑道,“医生给她做了治疗,她现在已经睡下了。”
“那明天呢?”
“明天....”傅崇抬手为楚令秋理了理发丝,“明天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不在国内,在瑞士。”
不等楚归梵开口,傅崇解释道:“前段时间我有个朋友介绍了一个瑞士的心理医生团队给我,恰好这两天有空,我便带你妈妈来了趟瑞士。”
“医生建议安排一个长期的疗愈过程,通过更换生活环境加上药物辅助,二者结合进行治疗。”
楚归梵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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