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还得了便宜卖乖,笑眯眯的跟我说道:“老牧啊,这个时候,人品好赖可就看出来了。”
我虽心里不忿,但其实也为他高兴,至少没白待他来燕京,此前卖灯奴的钱,他是一分没落着啊,这趟买卖至少让他挣钱了。
至于我自己,也想的明白,毕竟爷爷治病的钱都是秦老板出的,下地干活报酬都在里面了,并未在这个事情纠结。
在交接完东西后,我立马就去找爷爷了,因为我急切想弄明白张真人所说之事。
找到爷爷的时候,他已经出院治疗,此前的肺病已经得到了缓解,被安排在一个老旧的小院里。
我对着爷爷旁敲侧击,之所以不明着说,一是怕爷爷担心,二是这下地干活确实不咋光彩,老爷子没准还会动怒。
可一番说下来,爷爷似乎完全不懂,只是拼命问在外面我干活儿累不累,日子苦不苦,找的这个工作能不能吃上肉。
加上爷爷身体不好,我也没再这个旧事上多纠缠,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则去做饭。
一边做饭,我一边心里想着如何在燕京生存下去,刚愁这事呢,茅元帅拎着东西就上门了。
对于这家伙,我是没想给好脸色的,因为这家伙笑里藏刀,坑人不吐骨头。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子上还要过的去。
这留中分的家伙,也是会来事,先问了爷爷的病情,然后就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原来秦爷要开个新分店,缺伙计。
都是熟人了,秦老狐狸想着既然我要在燕京落脚,怎么也得赚钱,去他店里,可以给我开工资。
不过这店里东西跟他以前老店不同,会有很多赝品,所以得会来事,不能太过于实诚,说白了就是得会忽悠顾客。
我本来就想找份工作,加上对于这古董一行,我还是挺有兴趣的。
于是,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了。
留他吃饭的时候,也是客气话没少说,面子绝对给足。
而四眼这个时候还挺会来事儿,又是递烟,又是敬酒,说让茅元帅以后多多照顾。
就这样,我和四眼进入秦爷新店上班。
这店不错,位于鼓楼南街,叫新宝斋,主要做的都是小物件,由茅元帅做店主,我和四眼给他打下手。
这茅元帅也是想做好店里的生意,教给我们两不少的本事。
关于冥器的知识,还有如何看仿制品的本事,都是一点点仔细的喂给我们俩的。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茅元帅祖上就是干这一行的,在京圈里他虽然算不上大拿,但也没有看走过眼。
这种本事,一般人他还不教。对他也有了几分感激之心,毕竟这年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的例子不要太多。
跟着他学了一段日子,也算是小有所成。
在几次收货成功后,我和四眼就有点小飘了,结果在一次收货时,就出了岔子。
这天,我跟着茅元帅回总店兑货,回到了潘佳园。
刚好秦老板不在,店里也没什么人,我们几个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恰好这时来了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手里拎着一个极其普通的菜兜子,眼神带着打量,显得有些谨慎,那摸样跟普通老百姓,初来乍到这种地方时情况差不多。
我一看此人,就知道是来出货的。
这种人在潘家园很是常见,而根据这段日子所学,一般披金戴银的家伙,往往都没真货。
反倒是他这种谨小慎微,穿着朴素的手里会有好东西,有时候还会有大货,我们俗称捡漏。
很显然,茅元帅也注意到来客人了,让我赶紧接待。
这阵子我也接了不少客人,还算业务熟练。
上前先是客套了几句,那人说自己就随便看看,我便去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安心看物件。
眼见这人情绪放松了下来,我顺势就问,是不是有东西要出手。
这胖子中年人看了我一眼,最终点了点头,从那菜兜子里拿出一个瓷罐子。
这阵子学了不少关于瓷货的知识,但接触毕竟还是少。
心说:这是来大活儿了吗?不由得有点紧张加兴奋。
接过后,先看了底子,是老胎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再看成色,那釉色饱 满中和,符合茅元帅教我们的知识,加上这人进来的神情摸样,就想着可以收了。
但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但又不好露怯,便准备先问了这胖中年预期价格再说。
此人倒也不客气,开口就是直接报了个十万。
我听后心中一沉,这钱可不老少。
怪不得之前茅元帅说这瓷器和字画最为昂贵和难估价,这上来报价就这么高,可不敢轻易去做这个主。
我让客人稍歇片刻,告诉他店里得商量商量,定一下价。
当然了这个过程里还得四眼配合,拖延时间。
四眼过来后,装模作样,说东西不错,价格也还算公道,就是怕走眼。
我自己则去找茅元帅询问意见。
哪成想茅元帅居然没接茬,让我和四眼做主。
我有点犯难了,跟朱含山眼神交流,都是为难的神色。
茅元帅这时突然嘀咕了一句:“别说,干这行的看走眼的时常有,可也能捡漏啊,瓷器这玩意一旦捡漏了,那就赚大发了。”
我一看这位老炮发话了,赶紧催他去定夺。
茅元帅见我再次开口,这才亲自去看了。
我琢磨有他这个老油条出马,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可让我感觉奇怪的是,姓茅的压根没咋看瓷罐子,而是问这位胖子中年人的姓名。
问完回来之后,一句话没说,而是用玩味的目光盯着我。
我立刻说道:“没毛病,我看着是真货。”
他一扭头,上楼去了。
我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没说不同意我的看法。
依我看,那就收了呗。
最后,凭借四眼那三寸不烂之蛇,将价格跟那胖子老哥谈到了六万,去取了现金,给这人装菜兜子拎走了。
我正高兴的,和四眼摆弄着瓷罐子,秦老板回来了,我把这瓷罐子给他看,他只是淡淡看一眼后道:“你们两不是来兑货的吗?这东西就拿去分店吧。”
我当下就愣住了,连忙开口道:“咱那分店,不都是小件三分真,大件七分赝吗?”
秦老板对着我微微一笑,说这东西,它就不是真的。
我当时一惊,心凉了半截,四眼在边上咽了咽喉咙,也不敢吱声。
我俩同时看向了茅元帅。
六万块买个假货,这怎么承担的起。
关键就赖这姓茅的,怎么不提醒一句半句的呢?
哪知茅元帅一脸轻松,开口说道:“别害怕,你们刚才戏演的很好,那出货人很满意。”
我有点蒙了。
“几个意思?我还要让那出赝品的胖子满意不成?”
说罢,我就想冲出去追人,被秦老板一把拉住道:“干啥去?”
“把钱追回来啊,六万呢,我可赔不起,骗人骗到我头上,看我弄不死他……”
我是真急了,可秦老板却是对我说道:“你赔不起,可秦宝斋赔的起。”
并且告诉我,在这燕京古董行里,人的这双招子,不单单要会看货,还得会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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