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榜上留名的寥寥几位,却已力压群雄,名震天下。
一个便是当年乃至如今都威震江湖的“嵩阳铁剑”。
嵩阳铁剑并不是单一的指一个人,无论是当年死于荆无命之手的“兵器谱”排名第四郭嵩阳,还是如今的郭定。
他们所代表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郭家。
尽管其以“嵩阳”为名,但曾几何时,他们正是从洛阳走出。
另一个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昔年的武林第一,江湖神话。
那便是孙家。
纵观江湖过往甲子,孙姓且还天下第一的唯有一人。
天机老人,孙白发。
即便这个人已败亡在上官金虹手中,但时至今日,其名犹盛。
事实上,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天机老人棍倾天下之前,居然无人知晓江湖上会有孙家这么一个武林世家;即便它已没落,但谁又能肯定洛阳城内没有第二个孙白发,亦或是第三个郭嵩阳。
无数年的岁月沧桑,造就了这座城难以想象的底蕴。
是故,江湖上有不知凡几的后起之秀、年轻俊杰,趋之若鹜的赶赴这里,想要在此名动天下。
而李暮蝉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武功,他这些年已尝试过很多东西;若是杀猪,他已能找准最好的位置下刀,一刀毙命,还能利落的将之剔骨分割,放血剥皮,肢解干净;若是送信,他无疑是洛阳城里所有信差之中腿脚最快的;若是客栈的伙计,他的嘴也是讨喜的;即便是装死,他也能像真死了一样,和那些乱葬岗的尸体躺上一夜。
他几乎磨炼出了满身的技艺,可惜,除了武功,唯有武功。
冷月高悬,时至深夜。
等李暮蝉再次惊醒的时候,他已离开了那座藏有酒色财气的楼子,回到了自己该待的地方。
木窗半掩,窗纸破烂,几缕朦胧模糊的月华自窟窿里透进,斜斜打在他那张苍白冷硬的脸上。
窗外是一片乱糟糟的坟茔,几块老旧墓碑歪歪斜斜的插在月光下,随着碧幽幽的磷火亮起,立时将本就凄惶的坡地染上一抹诡异。
痛!
李暮蝉艰难起身,回过神来的一瞬已开始检查起自己身上的伤口,见血口竟都已结痂,这才舒了一口气。
等他将床脚的油灯点亮,一间屋顶见月,墙角见洞的破烂木寮立时显现在了灯色下。
除他被带了回来,连同那一屋子的书也被堆在了角落,瞬间将本就空荡的木寮堆满大半,还有那股子让人作呕的尸臭也一起来了。
身旁,一本簿册横放在床头,还压着一把三尺来长的刀子。
“三十六式追魂刀!”
看着刀谱,李暮蝉有种做梦般的恍惚。
但感受着皮肉上依稀传来的痛楚,他忽然抿嘴笑了一笑,笑的很浅。
这个江湖,真是一言难尽呐。
际遇陆离,身不由己。
但比起那浑噩的过活,如今他总算有了活着的感觉。
哪怕夹在魔教与青龙会之间,哪怕朝不保夕,哪怕九死一生……十死无生又如何?
于他而言,活着若不能活得精彩,那便全无意义,哪怕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他也不在乎,绚烂过,便足够了。
一瞬的绚烂,总好过一世不生不死的过活,这世上从来不缺活人,也不缺死人,缺的是在生死间大放异彩的人。
就像那位大堂主说的,一无所有才是最好的开始,也是拥有的第一步。
因为一无所有已没什么可以失去了,无路可退。
这时,李暮蝉抿了抿发干的唇,原本望向窗前烛火的眸子忽然抬起,瞧向窗外。
只见那坟地间的蜿蜒小径上,一盏灯笼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
临近还能听到一声抱怨:“哎呦,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怎得住在这种鬼地方,吓死姑奶奶我了。”
拎灯笼的是个妇人,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入秋的时节还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透纱长裙,露着大片大片的皮肉。
但看到来人,李暮蝉的脸色反是难看了起来,那是一种源自生理上的不适,比之前看见那一堆残肢烂肉还要来的猛烈,简直让人忍不住快要吐出来。
“李公子!”
妇人先经窗户,一张白的像是涂了厚厚一层墙灰的大脸已贴着两扇木窗往里挤蹭,刮下的脂粉簌簌落了一地,两颗大眼就像山魈野怪般在眼窝里不住转悠着,如在找寻着李暮蝉的影子。
这人没有脖子,腰如水桶,颈上堆满了几层肉褶,面如脸盆,浓眉相连,一张大嘴开合间登时露出两排乱钉般的烂牙,还不忘朝着李暮蝉痴痴笑着。
如此一幕,但凡胆气弱的只怕都得声嘶力竭嚷一声“妖怪。”
晃眼间的功夫,这人就已到了门口,臃肿的身体瞬间将门缝外的月光挡了个干净,就像堵了一座大山。
“李公子,怎得这些天不见您去‘翠芳楼’消遣了啊?楼里的姑娘可都惦念着您呢。”
但奇就奇在这人的声音极是悦耳动听,清脆的宛如一位妙龄少女。
这位便是洛阳城内第一青楼“翠芳楼”的老鸨,手下三大花魁艳冠群芳,名满洛阳。
李暮蝉将刀谱和刀子藏好,心里却有些疑惑。
他之前流连于勾栏瓦肆,为的也只是替一些花魁写词作诗,换点银钱,搏个雅名,可最后遭人惦记,这才故意将所有积蓄豪掷散尽,装作被人骗光钱财,假借脱身。
按理说**无情,戏子无义,他在那些红楼画舫中可是见惯了人心,这些老鸨更是一副势力嘴脸,怎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会来找他。
李暮蝉抵着摇摇欲坠的木门问道:“刘妈妈可是有事?”
别说,这人不只是胖,气力也大的惊人。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脸色不禁一变,心绪乍动,头脑瞬间清明起来。
青龙会已将当初那些得罪过他的人都杀了,其中好像就有“翠芳楼”的姑娘;这个时候,像老鸨这种活成人精、视财如命的货色应该惜身自避才是,怎么会大半夜的找他这么一个一无所有人。
另有目的?
李暮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难道已经猜到那些人的死是因他而起?
冲着青龙会来的?
魔教?
此时此刻,李暮蝉再看门外刘妈妈那恐怖的体魄,脑海中不禁想到了江湖传闻中“魔教”最凶名赫赫的几大魔功之一。
嚼铁神功。
错不了,一定是魔教。
李暮蝉强稳心神,死死挡着两扇门板,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语气却如平常那般道:“刘妈妈,您还是别进来了吧,这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嘿嘿嘿……”
话一出口,门外遂听一阵尖细怪笑,只把李暮蝉听的手脚发冷,脑门子上都见汗了。
既然这老鸨是魔教中人,那翠芳楼里的那些姑娘、伙计只怕也绝非善类。
他不禁想到了近些时候城里一些死因离奇的江湖中人,心中顿时生出一阵后怕。
幸好他进出那些烟花巷柳的地方从来都是与人为善,没有为难过那些赚皮肉钱的姑娘们,不然指不定前脚出门,后脚就得身首异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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